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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蚯蚓會有這樣的嘴嗎?」
「……好吧。不會。」
說話間,咒靈已經扭動著身軀爬過來了,每一個□□都長得一模一樣,全是長型的噁心蟲子。是之無法確定具體的長度,不過絕對比她的身高更長,數量又多,聚在一起蠕動的模樣讓是之想起了麵包蟲。
她跳到了房頂上,默默地閉上了眼。再多看這些蟲子哪怕一秒,晚上肯定會做噩夢的。
「還是用一下「蒼」,趕緊解決掉這些東西吧……」
她小聲嘀咕著,交疊雙手,裝模作樣地擺出了一個裝模作樣的手勢。其實這個手勢完全沒必要,她只是想在發動「蒼」之前稍微增加一點儀式感而已,順便再掩飾一下自己的生疏。
不管怎麼說,無下限術式畢竟是五條家的咒術,也是她不該學會的咒術,但她依然能夠在不理解無下限術式的前提下笨拙地使用術式順轉「蒼」,這大概能算是奇蹟吧。
被「帳」籠罩著的寂靜中響起撕裂聲,所有匍匐著的蠕動著的咒靈混雜在剝落的地面碎片中,被拉扯向無下限術式的中心——是之所站立的地方。
如果繼續注入更多的咒力,那麼吸引之力「蒼」一定能夠撕碎咒靈,不過是之沒打算這麼做。
她只想讓這些蟲子離她近一點而已。
解除無下限術式的瞬間,空氣似乎也隨之凝結,大理石的碎片還未墜落。是之將刀輕推出鞘。
「「斬」。」
數道銀色的絲線交錯在她的周圍,仿佛將空間分割成了小小的不規則方塊。但那其實並不是柔軟的絲線,而是刀刃的斬擊所留下的殘影。
在不使用咒具的情況下,利用術式折射咒具所能夠造成的傷害,這是八重家的咒術。
估摸著咒靈大概已經被切成肉碎了,是之這才睜開眼,但還是不太想多看,低著頭盯著鞋尖,沿外牆的水管從房頂上滑了下來。重新回到地面時,還輕快地蹦躂了一下。
「我感覺自己好像消防員啊!」她莫名興奮了起來,「消防員出警的時候,不是都會像這樣,沿著金屬杆子滑下來的嘛!」
五條悟眯起眼,言語分外誠懇:「要是消防員的速度和你一樣慢,那麼這個國家就沒有希望了。」
「你好掃興!」是之輕捶了一下五條悟的後背,「可是這個真的很好玩嘛!你要不要也試一下?」
「我哪像你這麼幼稚?」
「有的有的!我覺得你很幼稚哦!」
「本來還想收工之後請你吃甜點的,但既然你——」
「我沒說我沒說我什麼都沒有說!」是之力挽狂瀾,趕緊把自己說過話全部吞了下去,「我幼稚我幼稚是我幼稚!所以我們待會兒去吃什麼?聽說大阪最好吃的水果芭菲店就在附近哦!是最最最——有名的!你是不是想去嘗嘗那家店的芭菲?」
她特地拖長了聲,饞念不言而喻,但還偏要把這份心思推給五條悟,說得像是他想去吃芭菲而不是自己。
五條悟懶得戳穿她的言不由衷了,不過芭菲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繼續躲藏在人形遮陽傘五條悟的影子裡,他們來到了這家「大阪最好吃的」水果芭菲店。還沒來得及確認一下這間店美譽是否名副其實,他們倒是在烈日下排了十分鐘的隊,才總算是等到了店裡空出兩個位置,
這兩個空位在長桌的正中央。大概是為了容納更多的客人,長桌的座位被安排得格外緊,每個人的空間小得可憐,只能勉強放下餐盤而已,實在是很不自在。
五條悟好像已經預見了自己必須蜷縮著身子吃完一整杯芭菲的模樣。
他隨便挑了個位置,正想坐下,卻被是之戳了戳肩膀。
「我坐這裡,你坐旁邊。」
這麼說著的是之,把他推向了靠右邊的那個座位。五條悟一時沒搞懂她的想法,嘟噥了一句「這是什麼值得講究的事情嗎」,挪到了右側的座位。
這份茫然只持續了一小會兒。當聽到是之向坐在身邊的女孩子道歉了兩次後,五條悟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還是和我換一下位子吧,左撇子小姐。」他又開始取奇奇怪怪的外號了,「否則你接下來的時間都用來向旁邊的人道歉了。」
長桌的座位空隙實在狹窄,就算再怎么小心,左撇子的她還是會不小心碰到坐在左邊的人的手臂。最初提出讓五條悟坐在右側的位置,也是不想讓這不可避免的左右手打架打擾到他。
然而五條悟完全沒有考慮到這種事,因為——
「你碰不到我。」
有無下限術式隔絕在他們之間嘛。
一不小心,是之居然把這事給忘記了。但想起這一點,卻沒有給是之帶來任何煩惱解除的輕鬆感,倒是五條悟的語氣讓她莫名產生了一種不服氣的感覺。
她偷偷藏起這份不服氣,不動聲色地繼續吃著可麗餅,視線卻在悄悄打量著五條悟的右手臂。趁他不注意,是之裝作不經意似的抬了抬左手。
當然,她沒能碰到五條悟。在即將靠近時,無形的空隙阻擋在了他們之間。
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可卻讓是之更不服氣了。她又重複嘗試了幾遍,所有故作不經意的偽裝也成消失無蹤了,她的心思昭然若揭。五條悟當然不可能沒有發現,
「你的動作太刻意了。」他戳起一顆草莓,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想法,「就這麼想碰我一下嗎,左撇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