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勞煩您老人家了，」賴子並不敢得罪今天的主角，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這些錢，給您添點喜氣。」
「應該的，」顛了顛荷包的重量，媒婆立刻換了一副面孔，臉上笑容滿面，聲音輕和溫柔，「小伙子放心，老婆子幹這行三十多年，從沒有拉錯一根紅線，哪家都是和和美美，你跟錢娘子兩人必然能舉案齊眉、三年抱兩、兒孫滿堂、福壽俱全……」
看在銅板的份上，媒婆毫不吝嗇自己善意，一套又一套的吉利話，滔滔不絕。
聽得旁邊的黃老二，酸的牙倒。
可，賴子聽得津津有味，毫不吝嗇地又給了一個荷包表達自己的讚賞。
黃老二和同行的眾人，分成兩排，跟門神似的，直挺挺地站在錢寡婦門口，看著戲精的兩人，默默把臉別到一邊。
不約而同閃過一個想法：好傻！
姜暖吃過早飯收拾好東西走過來，看到門口那站得筆直的兩隊人，驚訝地問，「頭上都是濕的，你們來了多久？」
「好久了，」黃老二撇撇嘴，「不到辰時就到了，一直站在門口等。」
二月的早晨，沒一會兒就凍僵了，但，他不敢說他想回家喝口熱湯。
總覺得這樣會讓自己下場悽慘。
賴子哥一輩子的大事，還是忍忍吧。
只是這鼻涕也太不聽話，老是想往下流。
「嬸子，」賴子讓出一個位置，「你趕緊進去看看，吉時快到了，也不知道錢輕準備好了沒。」
「還早呢，」姜暖抽動一下嘴角，「還有大半個時辰，不急，你們也別在這杵著，小三，帶幾位官爺去咱們家喝碗薑湯。」
嘖嘖。
她看到好幾個人都凍的流鼻涕。
也不知道回去會不會感染上風寒。
想到這，姜暖不輕不重地瞪了賴子一眼，「這麼著急做什麼，媳婦又跑不掉，這麼多人陪你乾等，回頭染上風寒怎麼辦？」
「沒著急呀，」賴子覺得自己很無辜，「我來的又不早，而且，春天暖和，哪有這麼容易得風寒。」
第210章 遁
剛說完，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這聲噴嚏像一個信號，而後，接二連三的噴嚏聲此起彼伏。
「賴子呀，」牛巡檢覺得自己這把老骨頭實在折騰不起，「腳麻了，我去黃家揉揉。」
「賴子，」潘藍也開口，「我有點鬧肚子，去黃家借個茅房。」
「我嘴有點歪。」
「我臉有點抽。」
「我指甲有些長。」
……
沒一會兒的功夫，全找到藉口溜了。
最終，只剩下拿錢辦事的媒婆還有抓耳撓腮想藉口的黃老二。
他找的藉口被別人搶著說，只能重新想。
終於，在快要絞盡腦汁的時候，閃過一個想法，他興奮地開口，「賴子哥……」
「閉嘴，」賴子擺擺手，「我不想聽你說話，老實站著，等不了多久的。」
「可是，現在辰時剛過一半，剩下的時間還……」
「剩下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時辰，」賴子立刻接話，「眨眼的功夫而已，你猴急啥，等著，早晚有用到你的時候。」
「不是……」
「不是啥，等著。」賴子完全不給黃老二說話的機會。
兩個人傻愣愣地站在大門兩邊，直到太陽高掛天空。
黃家，衙門的這些衙差過得特別滋潤。
薑湯喝著，肉乾吃著，還時不時逗逗大牛二牛，一早上的陰霾全都煙消雲散。
突然見到這麼多人，兩個小傢伙別提多興奮，把自己私藏的各種小零食奉獻出來不說，還把姜暖花了好幾個晚上給他們畫的小人書拿出來。
「牛爺爺，」大牛獻寶似的掏出書，「我給你看看我的寶貝，特別特別厲害的美猴王。」
他打開書，指著一個身穿鎧甲的猴子開口，「這是齊天大聖，可厲害了，玉帝打不過，誰都打不過。」
「不對，」二牛吸吸鼻子反駁，「如來佛祖最厲害，比大聖還厲害。」
「不對，大聖最厲害，誰都沒他厲害。」
「你騙人，奶奶都說了，猴子逃不過，」二牛歪歪頭，半天才想起來，「逃不過五指山，佛祖最厲害。」
「大聖厲害。」
「佛祖厲害。」
誰也不服氣誰，兩人說著，手裡的書一扔，扭打起來。
牛巡檢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兩小傢伙在說什麼，見狀，只得一手一個把小傢伙撈起來。
兩小坐在牛巡檢腿上還不老實，伸手蹬腿的想要打對方。
潘藍好奇地撿起地上的書，隨便一看，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眼神痴迷無神，嘴巴里時不時地叫一聲：「好，大聖威武。」
「潘藍，」牛巡檢止住打鬧的兩個小傢伙，然後問，「這書是話本？」
共事這麼多年，潘藍早就對自家老大的聲音產生生理反射，聞言，立刻回答，「不是話本，只有一點點字，都是打鬥的小人，很好看。」
說完，自顧自的繼續看下去。
「牛平，」牛巡檢遞了一個眼神，「你把話本拿出來，我也來瞧瞧。」
潘藍沒想過有人搶書，沒有防備，牛平一下把書抽走了。
想要重新奪回來，恰好對上牛巡檢靈感地眼神，只好，摸著鼻子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