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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還沒咽下去,就有人下人來報,「少爺,天使來宣旨。」
「快,準備案牘,本官換身衣服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戶部尚書安從風即日趕赴山東接替祁庸賑災,欽此!」
簡單粗暴,一句廢話都沒有。
險些暈倒的安從風,強撐著擠出一句話,「臣戶部尚書安從風接旨!」
「安尚書,」小圓子得意地眯起眼睛,「一路順風啊!」
安從風鐵青的臉,簡直大快人心。
當初安閣老把大總管趕去山東時,也不知道想到沒想到此時此刻的場面!
聞言,安從風手指捏的緊緊的,冷哼一聲開口,「本宮還有事,恕不遠送,圓公公慢走!」
父親不過剛出京數日,一個閹人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早晚要他好看。
不敢跟世家撕破臉是因為他們確實有這資格,一個太監,祁庸身邊的狗腿子,憑什麼敢這樣?
圓公公感受到他的怒氣,笑意更濃,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後,開口,「雜家告辭!」
圓公公走後,安從風把聖旨交給下人後,忍不住摔碎一套茶具。
「欺人太甚!」
憤恨地踢打好一陣,才靠在椅子上喘息,「來人!」
「少爺。」
「收拾行李,兩個時辰後出發去山東。」
「是!」
說完,立刻寫信,飛鴿傳書到豫南。
山莊,安閣老還沒有返程。
原本早該離開的他,怒急攻心,還是病了下來,只能暫時停留。
劉安雖然忌憚他,卻也沒有在這種時候為難人,把人照顧的很是周全,就想著趕緊的把人送回去。
自從聖上離開後,他總覺得安青雲看自己的目光有點涼,好像在暗搓搓謀算自己。
兩天的調養,身體剛好轉後,安閣老剛準備回京,就收到兒子的來信。
當即,激動之餘,一口血噴出來。
「怎麼會這樣?」
好端端的,為何派自己兒子去山東賑災?
那裡就是一團亂麻,各種勢力交錯,還有災民在後面逼著,簡直進退兩難!
一個不小心,就能把自己搭進去。
他雖然不少兒子,卻最看重這個長子,費盡心思栽培,傾盡所有為他謀劃,若是折在山東,真的會死不瞑目!
聖上這是想做什麼?把他們一家往死里整?
為何不乾乾脆直接殺了他們,總比這些軟刀子磨人好!
「老爺,」小廝看到噴血的安閣老,臉色大變,「小人先服侍你躺好,馬上就去請古大夫。」
「不用,」安閣老擺擺手,「倒水,本閣要漱口。」
「是!」
小廝雖然覺得這樣不妥,卻也不敢反駁,立刻準備溫水。
半個時辰後,微微好一些的安閣老出門,找到姜暖。
「夫人,還請指條明路,本閣究竟怎麼樣才能讓聖上放過安家?」
「此言合意?」姜暖不解,「發生什麼了?」
「老夫已經寫了檄文,也把西行商道的事應了下來,聖上去依舊把我兒派出山東賑災。」
深吸一口氣,抓了抓握緊拳頭,他不甘的開口,「明明聖上之前承諾,我兒的位置可以動一動。」
「這不是好事?」姜暖不解,「若是辦好差事,豈不是更能服眾?」
聞言,安閣老呼吸一窒。
他倒是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若是這樣的確是他誤會了。
「即使如此,派去山東也過了點。」
「為何這樣說?」
「夫人有所不知,山東形勢複雜,各方勢力相互交錯,一個官署都能找到幾個派系,非常不利於辦差。」
「祁庸怎麼就能去?」
聞言,安閣老尷尬地解釋,「祁公公手中有大內侍衛,還有密衛,不用怕他們阻撓。」
「可是聖旨已下,現在令郎也只能去山東赴任。」
「老朽明白,」安閣老垂下頭,「聖上不喜世家,對安家多次遷怒,這次雖然有可能為我兒打算,卻也有敲打世家得用意。」
世家會找安家,再正常不過,嚴格來說,安家也是世家,雖然根基淺薄,卻官員眾多,不容小覷。
可那也要看跟誰比,聖上一句話,就能剔除他們費盡心思培養安插的人。
他想敲打自己沒意見,沒必要一直往安家拉仇恨吧。
趁著自己不在京把兒子調去山東,他們父子倆全都不在京,世家會怎麼想?
還以為他們故意耍人!
若是兒子因這個升職,世家又會以為安家跟聖上達成某種交易。
「然後呢?」姜暖越聽越迷糊。
「夫人,」安閣老咬著牙說出自己的想法,「老夫想給自己留條後路,不想把他們得罪透!」
「你這……」姜暖感覺很無語,「怕是有些難。」
「老夫明白!」
「斬草不除根,春風春又生,左右搖擺的態度,非常危險。」
「即使除乾淨又如何,」安閣老反駁道,「就像韭菜,他們倒了還有新一批新的世家出來,這種事,不管哪個王朝都無法避免。」
「可新韭菜長出來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了,」姜暖揉揉額頭,繼續說,「聖上之前的態度還沒有這麼強硬,突然這麼做,許是世家做了什麼,你該往這方面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