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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自己兒媳婦,也不好厚此薄彼,見狀,姜暖乾脆用另一隻手牽住金氏。
十七歲的小姑娘,手雖然白皙透亮,卻有些粗糙,指骨粗厚,手心還能摸到淡淡的老繭。
姜暖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中卻多了幾分憐惜。
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謝氏的手,卻發現情況更加糟糕,粗礪的皮膚,紅腫的手背,還有滿是老繭的手掌……
對比自己雖然蒼老卻柔軟的手,莫名的,讓人心虛。
心虛的姜暖,為補償兩人,開啟了買買買的節奏。
栗子糕養人,買;
珠花漂亮又靈動,買;
鵝黃色的緞面,特別適合小姑娘,買……
「娘,咱們該歇歇了,」謝氏死死拉住姜暖,不讓她進去蜜餞店。
這會兒的功夫,兩人身上全都掛滿了東西,一走三晃,跟跳大神似的。
「也對,」姜暖打量一下周圍,「走,咱們去那邊的茶樓。」
「娘,」謝氏有點想哭,嘟著嘴小聲地撒嬌,「咱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乖,喝杯茶潤潤嗓子再回家。」姜暖說著,拖著兩人往前走。
剛進門,就有小二殷勤地問,「三位客官,大堂還是雅間?」
「雅,」姜暖皺了皺眉頭,「算了,大堂就好。」
茶樓小二聽完,引著三人去靠窗的地方坐下來。
姜暖聽了小二報價,點了一壺茶,一盤花生米。
然後,才想起來,那似乎是最後的銅板。
意識到自己把全部錢都霍霍完了,她先是不敢置信地摸摸腰間的暗袋,數了數銅板。
愣了片刻,才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低頭,沉默三秒鐘,姜暖無奈地開口,「喝茶吧,已經點好了。」
「娘,」謝氏小心翼翼的試探,「是不是沒錢啦?」
五味樓的銀子還沒送過來,家裡留那點銀子,壓根經不住娘這樣花。
都怪我,謝氏懊惱不已,怎麼就飄了呢?
姜暖想補償兩個小姑娘,遇到合適的就買給她們。
第一次有人給自己買這麼多東西,這一路走來,謝氏高興的找不到北,早把錢的事忘記了。
抿了抿嘴,姜暖默默的掏出剩下的銅板,「二十七文錢,恰好夠咱們喝的茶。」
「娘,」謝氏的臉變得皺巴巴的,「都怪兒媳太敗家。」
「跟你有什麼關係,」姜暖奇怪地看她一眼,「是我沒考慮清楚,早知道這樣,該讓金掌柜先付點碎銀子。」
二兩銀子果然不夠花,姜暖心中感嘆,還是要想辦法賺銀子才行。
「娘,」金氏羞紅了臉,「要不,咱們把東西退掉吧。」
逛街敗掉這麼多銀子,金氏很羞愧。
她有點不捨得。
不管是珠花,簪子還是布料,都特別合她心意。
還是婆婆為她買的。
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心裡暖暖的。
從來,沒有人給她買這麼多東西呢,也沒有人對她那麼好。
金氏的母親,是主家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做了是主家小姐的奶娘,把小姐看的比自己命都重。
金氏雖然是她親閨女,她也心疼,但她的注意力全在主家小姐身上,對自己女兒反而少了幾分關心。
再加上金氏到底是府上的下人,縱然父母有心護著,終歸跟自由人不一樣。
做下人的,從小就要學會伺候迎合主子,如今這樣被人這樣珍而重之的對待,像小姑娘一樣寵,前所未有,金氏尤其珍惜。
「不用,」姜暖有些不好意思,「娘剛剛賺的銀子夠家裡好長花銷,你們倆別在意。」
幾人說話間,茶樓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瞧,春風樓大家來了。」
「最中間那個,是不是媚玉大家,果然魅絕無雙。」
「真的是媚玉大家,春風樓最撩人的絕色?」
「此等佳人絕色,可惜只能遠觀。」
「嬌嬌,」姜暖一頭霧水地看著那個被人簇擁著走向二樓雅間的淺紫色紗裙少女,「大家是什麼意思?」
正在喝茶的謝氏聽到這一句話,一口水噎在嗓子眼,不停的咳嗽起來。
一旁的金氏見狀,強忍著羞的通紅的臉,輕拍謝氏後背,幫她順氣。
姜暖連忙遞過來一杯溫茶,「喝點水,順順氣。」
「娘,」謝氏拍了拍胸脯,臉色染滿紅暈,眼神不停地往外瞟,「你問這個幹嘛?」
「我剛剛聽人說春風樓的大家來了,」姜暖指著一抹淺紫色的背影,「就那個。」
茶樓的男人跟見了愛豆似的,滿臉沖血,姜暖心裡部充。
「娘,」謝氏臉上的紅暈暈染開來,宛若傍晚的紅霞,她羞怯地低下頭,磕磕巴巴地回答,「大家,是那種女人。」
「哪種女人?」姜暖眼中的疑惑更濃,「書法大家?詩詞大家?還是丹青大家?」
「娘,」金氏輕輕地扯了一下姜暖的袖子,壓低聲音開口,「大家是青樓沒失去清白的女子。」
「原來這樣,」姜暖摸了摸鼻子,連忙喝口茶壓壓驚,「是娘少見多怪。」
聽金氏這麼一說,她立刻有了印象,某些時代,青樓女子確實可以這麼稱呼。
但她,真的沒有往這上面想。
茶樓是日常消遣的尋常之地,人多眼雜,少有一擲千金的土豪,姜暖完全不明白,青樓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