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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都不缺。
所以他圖什麼?
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自己,這一刻,他不再是她的人間妄想。
可晏雲清卻慌了。
或許,是她錯了,葉公好龍的哪裡是楚宿,分明是她。
「我圖,你得償所願,往後餘生,與我攜手同行。」
他的聲音如山間清泉,潺潺流水清冽透亮。
可晏雲清此刻聽到的最大的聲音,卻是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動的聲音,從臉頰到後背,泛起一陣陣酥麻的熱潮。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指尖挑起謝修澤的下巴,腦子裡亂糟糟的,可眼神卻極為銳利,看向他的目光幾近審視。
呼吸間,聞到的都是屬於他的清雋冷香,觸碰到的,都是來自他的體溫。
她湊近他,微涼的吻試探性的落在他的唇角,激起一陣酥酥軟軟的麻,他錯愕的坐在那裡,一時僵硬,沒有配合,也不曾拒絕。
亂了,所有的一切全亂了。
一吻完畢,像是所有的糾結無措都被她清理出去了,晏雲清也終於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我不會喜歡你。」
撩了撩兩邊有些亂的碎發,晏雲清直視著謝修澤的眼睛。
「在我進中組部前,我誰也不會喜歡。」
她說這話時的模樣,簡直像個用完就扔的渣女。
第104章 願我如月君如星
老實說, 晏雲清怕了。
在這個節奏太快,人情淡薄,連深情都被說成舔狗痴子的時代里, 誰還想要真心啊。
對於謝修澤,晏雲清的確有好感,甚至覺得和他一直在一起也可以, 因為他們是知情識趣,只靠三分愛意就能攜手過餘生的同黨。可現在不一樣了, 謝修澤他犯規了。
他的真心太燙手了, 晏雲清不敢接。
中島敦的《山月記》里有句話, 「親近的人是不應該分開太久的。沒見面的時候朝思暮想, 可一旦見到, 是否雙方都會無可奈何地感覺到這條鴻溝呢?雖然可怕,但這也許更接近事實。」
同樣的, 在謝修澤沒有告白前,晏雲清對他的確心存妄想, 想要和他在一起,可現在他犯規告白了, 交付了自己的真心, 字字句句都在為晏雲清考慮,她卻無措了。
以前不明不白, 得過且過,彼此心知肚明與對方走不長久, 所以三分喜歡也敢湊一起瞎胡鬧,今朝有酒今朝醉,誰也沒把誰真的放心上,分了也坦然自若, 仍是領導、朋友。
可現在不同了,向來最是冷靜自持理智沉穩的老狐狸居然說喜歡她,願意等她。
夢境一下子拉到現實,人間妄想成了她觸手可及的獨享,這驚喜過後,湧上心頭的不是得償所願的滿足,而是滿心惶恐與茫然無措。
一直以來,她都在讓自己不斷成長,冷心冷清,如同過去的謝晉卿一樣,將自己活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這一年來,說實話,她靠運氣靠實力,靠人脈,靠經營,從一開始的跌跌撞撞什麼都不屑,到現在的能說會道風生水起,她經歷了太多。
謝晉卿也好,謝修澤也罷,他們都來得太晚了。
或許也不對,他們喜歡的,大概就是現在這個一身清冷,厭世又迎合的晏雲清吧。
「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這些她都做到了,她已經不在任何人身上寄託希望了,可是現在,謝修澤他卻……
謝修澤晚上有飯局,晏雲清懶得去,這會兒獨自走在人流涌動的路上,看著身邊的人行色匆匆,冷風呼嘯,街上早已有了節日的氣氛,她這才想起,明天是謝修澤生日。
一個人買完禮物吃個飯,坐地鐵回來,已經八點多了,回房間的時候恰好遇到車安然車安娜他們。之前幾個人在一起時,聊的話題還挺多,現在單獨相處,彼此反倒無話可說了。
打個招呼,彼此寒暄幾句,就在晏雲清準備回房間時,出乎意料的,車安娜突然叫住了她,邀請她來她房間喝杯咖啡。
看著妝容精緻眼高於頂的女人,晏雲清知道,她的那件禮服,大概率是車安然從車安娜那裡得來的,無論如何也應該道謝,便同意了。
「姐?」雖然知道車安娜必然沒什麼壞心眼,可自家姐姐這張嘴,車安然可是領教過的。這會兒看她邀約晏雲清,不免有些緊張。
「看我幹什麼,大人的事小孩別管,回房間睡覺去。」
「安然,衣服還有珠寶的事,謝謝你們了,之前還給你的時候,也沒來得及道謝,等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們吃飯。我和安娜姐也好久沒見了,正好聊聊。」
晏雲清清楚,車安然喜歡她,不過在她看來,這不過就是少年的憧憬而已,他也好,張瑞陽他們也罷,他們只是喜歡想像中的那個她,夾雜著少年時期純粹的喜歡,她是他們懷念青春時的一個寄託,真的在一起的話,未必受得了。
或許多年以後,他們早就忘了她的樣子,只是懷念年少時期,情竇初開時,對於少女的那一抹悸動。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就是因為她可望而不可即,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也不過是個整日忙於柴米油鹽家長里短的普通人。
在車安娜和晏雲清的堅持下,車安然只好自己一個人回房間,讓晏雲清她們兩人單獨相處。
「你和謝修澤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