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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雲清。」
空曠寂靜的停車場裡,女人驕縱的聲音被放大的無比清晰。
可晏雲清依然置若罔聞。
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晏雲清才不得不停下腳步,偏頭垂眸,下巴微揚,靜靜地等著來人。
這是......晏雲清?
走到她面前的柯靜一愣,氣勢微微收斂了些。
精心打理的長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一身黑色長裙,外面穿著一件香奈兒小外套,襯得她愈發白皙纖瘦,這會兒她雖然站在你面前,可你卻能明顯感覺到,她的目光根本沒有聚焦,眼瞼低垂,精緻的五官仿佛被打上了一層光影,神色懨懨,陰鬱冷淡,不帶半點人間煙火鮮活氣。
看來她離開晏家後過得並不好呀。
也對,從名媛到村姑,這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這,柯靜滿意了,下巴輕抬,不屑的打量了一遍晏雲清,目光驕縱輕慢。
往日晏雲清自視矜貴清高,從來都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對於她們這些人總是愛答不理的,甚至還因為夾菜這種小事,當場沒給她好臉,害得她丟了好大的面子,一度成為圈中笑談。要不是有晏家和謝家兩家在上面壓著,她定然不會就那麼善罷甘休的。
這會兒聽說晏雲清不是晏家女兒,而是一個鄉野村姑,甚至連謝晉卿都放棄她轉而和姜芸走得近後,柯靜就知道機會來了。
看著晏雲清還穿著舊款的香奈兒,柯靜鄙夷的打量了她一眼,奚落道:「哎呀呀,果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啊,你看看,咱們這叫什麼?風水輪流轉?」
晏雲清沒有搭理她,偏眸瞥了眼被她握住的手腕,因為過於用力,這會兒已經有了一圈紅印,示意她自己放手。
可是柯靜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一雪前恥,又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拿輕放呢,勾了勾唇角,她的眉梢染上了勢在必得的神色。
「瞧瞧,這不是咱們曾經的晏小公主,名媛之首嘛,怎麼現在穿的,都是些過季舊衣服了,寒酸。」
想到往日驕傲明艷的富貴花,從小到大都是父母口中別人家孩子的名媛之首如今一無所有變成了鄉下人,可以任她欺辱,柯靜就有一種機會來了,終於可以打臉報復的爽感。
「哎呀,我忘了,你現在可不就是個寒酸破落戶嘛。」
女人掩嘴輕笑,像是在笑晏雲清的可憐。
可她顯然是打錯了如意算盤。
若是幾天前這些話或許可以讓晏雲清難過一會兒,可現在?
不過是幾句奚落,這幾天聽都聽膩了。
面對她的挑釁,晏雲清連眼皮都沒抬,甩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從頭至尾,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
這個發展不是柯靜想要的。
她厭惡晏雲清那時時刻刻端著架子,脊背挺直,好像什麼也無法將她擊垮,高不可攀的姿態,她想要看到的是她落入泥濘,痛苦掙扎,卻不得不向她屈服。
怎麼可能輕易讓她離開。
「晏雲清,你給我站住。」
她故技重施,想要抓住晏雲清,卻被她徑直閃開了,人沒抓到,自己反而踉蹌一步差點摔了。
這次晏雲清終於如她所願停下了,陰鬱蒼白的美人偏頭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提不起半點和她爭辯的興趣。
「晏雲清,你知不知道你其實超級惹人煩啊?一天到晚端著個姿態,看誰都愛理不理的,你累不累啊?其實我很好奇啊,你不就是仗著家世比我們稍微好一點,有謝晉卿護著你嘛,你拽什麼?」
看著這個女人明明已經落魄了,還對她愛答不理,擺明了看不起她,柯靜怒了,仗著自己學過跆拳道,上前幾步扯住晏雲清的頭髮,逼迫她不得不直視她,在她不為所動的目光注視下,惡意滿滿的笑著,繼續道:
「你還不知道吧?疫情原因,謝家一連幾個項目都有虧損,現在謝晉卿和姜芸走得那麼近,你說,他們會不會聯姻呢?真可憐啊,晏雲清,父母被搶走,未婚夫被搶走,現在最好的朋友又走了,你說說看,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要是你,直接找個河跳了,陪顧清玲算了。」
聽到她提及顧清玲,晏雲清眼眸微動,終於認真的打量起她來,不含感情的視線掃在柯靜身上,一股莫名的寒意從骨髓里蔓延,讓人不寒而慄。
那不像是一個活人應該有的眼神,空寂無光,毫無半點感情色彩。
柯靜被她看得有些心慌,不敢再亂來,手上的力道也輕了。
看著原本氣焰囂張的女人氣勢漸漸弱下來,晏雲清毫無徵兆的笑了。
陰鬱的臉在車庫燈光照耀下,愈發蒼白,上一秒還冷若冰霜的女人,這一秒突然扯動唇角,露出了笑容。
慘白的燈光,寂靜無人的車庫,不似活人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柯靜總覺得在這些映襯下,她的笑容也變得愈發詭異起來。
「你笑什麼啊!」
柯靜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抬手想要打人以壯聲勢,卻被晏雲清直接捏住手腕,再難進一步。
「我是真的很討厭這種動不動就動手,用暴力來解決問題的人吶。」
唇角揚著笑容的女人沒了興致,甩開她的手腕,在她想要還手的瞬間,一巴掌甩過去,卻又在離柯靜的臉僅剩一點點距離時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