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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道理來說,她這種小雜工也就打打助攻,說說場面話,替謝修澤說些自己不好說的話,表達表達關心之情,主場還是謝修澤自己的。
但是,拜訪的那幾家對她未免太過於熱情了,這種熱情,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或者說根本不是她應該有的待遇,好幾次話題說著說著就都轉到了她身上。
謝修澤本在假寐,聽到她這話,睜開眼睛,深邃的眸子沉穩平和,當他一言不發的看著她時,晏雲清不由為自己的莽撞暗自後悔。
謝修澤的顏值毋庸置疑,這會兒唇角緊抿認真的看著你,再怎麼儒雅隨和都遮掩不住他身上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感。
他就這樣幽幽的看了她半天,黝黑的瞳孔里是極為平靜的審視,接著偏頭看了眼窗外,很突兀的笑了。又不像是真的在笑,唇角弧度很輕微,很值得讓人細品。
晏雲清平日裡也算聰明伶俐,此刻,卻好像突然笨拙了,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斂眸不語。
氣氛就這樣沉默了許久,車也在車流里走走停停,行駛緩慢。
「雲清。」終於,他開口了。
與往日不同,這一聲要繾綣些,少了點工作的客套,多了些別的什麼。
「下一家,是我家。」
晏雲清心中陡然一驚,待心跳漸漸平復,才抬眼看向謝修澤,準備看看他是什麼意思。可那人此刻卻不在意的看著窗外,窗外車依然在龜速挪動,而他,也在極有耐心的等待著她的選擇。
明明兩個人之間還有段距離,可晏雲清卻隱隱能聞到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與她的黑鴉.片糾纏在一起,甜美魅惑間多了份清冷理智。
穩了穩心神,晏雲清笑道:「這樣啊,謝書記難得回家一趟,我就不上去了,嗯……要不一會兒給我下車吧,我回酒店。」
或許謝修澤是將選擇權交給了她,又或許只是在考驗她,但是,無論是以什麼身份,她都不可以陪謝修澤一起上去,至少,現在不行。
於公,這世上沒有領導帶著下屬回自己家探親的道理,若是時間不長,她在車裡等著他下來,才是正確的做法。於私,她也沒有資格去見他的家人,無論謝修澤在家人那邊如何定義他們兩人的關係,以晏雲清現在的職位,很難不讓人往不好的方向想。
這是第一層原因。
而第二層,也是晏雲清剛剛想到的,在此之前拜訪的幾家,無論對方如何猜測試探,至少在面上,她只是跟著謝修澤例行公務,順路拜訪而已。
可一旦進了他家門,那麼就意味著她身上明晃晃的多了一個標籤:謝修澤的人。這一點,在外行走或許有利,可對於已經報考中央組織部,還沒有考上的她而言,卻是弊大於利的。
關係這種東西,私下幾個人猜測也就罷了,若是明晃晃的打上這個標籤,對於仕途剛開始的她而言,差不多也可以說是結束了。
得失考慮清楚了,就得好好想想謝修澤這麼問的原因了。
晏雲清看著偏著臉依然沒有說話的男人,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平靜無波的臉上窺不得半點真實情緒。
晏雲清試探著伸手去碰他的手,他有一瞬間的僵硬,卻沒有將手拿開。見狀,晏雲清提著的心微微放下,轉而得寸進尺的玩起了他的骨節,十指相扣,肆意玩弄。
兩人一句多餘的交流都沒有,卻已然心照不宣。
楚宿驕傲自負,愛恨分明,晏雲清選擇他,他便一腔愛意坦坦蕩蕩毫不吝嗇的給,晏雲清不想要,他就一身少年意氣,驕傲的揮劍斬情絲,將這份愛斷得乾乾淨淨明明白白,即使自己滿身傷痕也依然瀟灑離去,坦坦蕩蕩,絕不在晏雲清面前示弱半分,搖尾乞憐。
可謝修澤不同,他與任何人都是不同的。
這個人城府太深,以晏雲清現在的道行根本看不透,但是,看不看得透,都無所謂,真心、愛這種東西,放在他們身上,反倒像是個冷笑話了。
她是他步步為營的江山,他是她秘而不宣的依仗。
到了謝家時,晏雲清到底還是沒有下車,謝修澤自己一個人拎著東西進去,而晏雲清和司機就在車上等他。
「謝部長托我給您帶句話。」司機突然開口道。
第102章 願我如月君如星
「嗯?」
謝部長?
謝修澤家的?
那大概是沒什麼好話了, 難道今天輪到她來上演拿錢走人的女主劇本了?
「你別緊張啊,我們謝部長人挺好的。」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撓撓頭,朝她和善的笑笑, 「謝書記這幾年一直在外,三十幾歲的人了,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都沒有, 看看曲韻小姐和孔瑾言孩子都兩歲了,我們部長嘴上不說, 心裡其實也挺著急的。」
所以, 在聽說自己兒子好像對一個姑娘不太一樣後, 謝部長沉寂了多年的心思立刻就活絡起來了, 這次聽說幾人要來北京, 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勤務員派給了謝修澤當司機,同時也希望他幫他看看, 這倆人到底是不是那麼回事。
至於晏雲清所擔心的問題,謝部長想都沒想過。
他謝修澤三十多歲的人了, 這麼多年在官場混,要是連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都看不清, 還被一個小姑娘玩了, 那乾脆別幹了,被騙了也是活該。
「這一次, 謝部長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托我告訴您一聲, 今年冬月初十,二十四號,平安夜,是謝書記的生日。往年謝書記一個人在外地, 這生日了也當個平常日子過,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