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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遺忘的,一切都會解決的?
或許吧,可是,總有人在那個好,那個遺忘,那個解決到來前,就已經支撐不住離開了。
這種話,只有那些成功走出去的人才會說吧。
而她,註定會是那個失敗者。
可能是因為此刻的自己太過於軟弱,也可能是因為在這種時候有個人陪在身邊的感覺很不錯,當然,或許也有可能是李代文的氣場和聲音太過於溫和,站在橋上的晏雲清,竟然真的生出了幾分向他傾訴的欲望。
你看,只要心靈稍稍軟弱,鬼就會悄悄溜進來的。
晏雲清望著湖面,眼裡是沉沉死寂黯淡無光。瞥了眼身邊同樣看著湖面的清雋男人,她忽然勾了一下唇,笑得有些勉強。
「君のような秀才にはわかるまいが、『自分の生きていることが人に迷惑をかける。僕は余計者だ』という意識ほどつらい思いは世の中に無い」
或許是因為如此直白的傾訴太過於羞恥,晏雲清引用了太宰治的一句話,極為符合此刻自己的心境。
第14章 考試延期
像你這樣優秀的人才可能不會理解吧,認為自己活著的這件事本身就在給別人添麻煩。我是一個多餘的人,世上沒有什麼想法比這個更令人痛苦。
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晏雲清,什麼也不會改變,甚至如果可以讓人選的話,這大概可以歸類為最佳選擇吧。
晏家,她不可以回。
姜家,與她無關。
謝晉卿,不要她。
臨了臨了,她竟然連個獨屬於自己的,可以放肆大哭一場的家都沒有。
沒有管李代文是否聽懂了那句日語,晏雲清說完就不打算繼續聊這個話題。
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感同身受的,你刨開自己的傷口,一遍遍向別人訴說自己的可憐,一次還好,說的多了這不就成了祥林嫂了,自取其辱的給別人增加茶餘飯後的談資,徒增笑話嘛。
她撫摸著雕刻著沙溪名人歷史的橋欄,仿佛垂死者撫摸自己的墳墓。
「我現在漸漸開始懷疑,我來沙溪的這個決定,是否是錯的了。」
楚宿說的沒錯,她在這個地方,能有什麼發展呢?
她不過是在自暴自棄著逃避而已,帶著點無論什麼都無所謂了,再壞也不過如此了的心態,一點一點親手謀殺了那個驕傲明艷,堪為名媛之首的晏雲清。
「你不是報考了今年的後備幹部嗎?既然你在沙溪待了這麼久,那就把它走到頭吧。」
「有目標的人,永不孤獨。」
他換了個更為舒適隨和的站姿,伸出手,帶了點生疏的僵硬,極輕的拍了拍她的頭,語氣裡帶了點寵溺。
「你還小呢,再等等,經歷的多了,這些也就算不了什麼了。」
現在經歷的與過去經歷的都是尚且可以忍受的,真正的風浪與挫折,永遠是還沒有開始的那個。
那時,你又應該如何是好呢?
大小姐。
兩人靜靜的在橋上站了會兒,起霧了,吹來的晚風也變得愈來愈冷,晏雲清抬頭看向李代文,「你怎麼會在這裡呀?」
「今天正好有以前C市的朋友來沙溪辦事,就一起約了個晚飯,明天一大早還有事,我就打算今天住宿舍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李代文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來時的方向,那人大概已經離開了,對於那人的心思,他不解,但也不願意多問,交情不深,知道的太多,這可不利於關係的維持。
「誒,你以前在C市?」晏雲清詫異。
這個世界還挺小的。
「嗯,大學在那邊上過,之後就回來考公了,前幾年負責招商引資的時候,也在那邊待過一段時間。」
「哪個大學呀?」聽他這麼說,晏雲清來了興趣。
「C大。」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李代文也就和她說了。
「巧了,沒準我以前還見過你呢。」
晏雲清輕笑一聲,看向李代文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親切。
「嗯?」李代文不解。
「我從小就在C市長大的,我、一個朋友他媽就是C大的教授,以前經常在那邊玩。」
談及過往,晏雲清眼中皆是懷念之色,可很快,那笑容收斂,她抬眸看向李代文,「天有點冷啦,你穿的少,趕緊回去吧,別感冒了。」
「你呢?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大晚上的,讓一個小姑娘自己回去,李代文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回去?
晏雲清微怔,但很快又笑道,「我們不順路的,你回去吧,我去找個賓館住。」
「橋前面就有一個賓館,我送你去吧,小姑娘,晚上一個人不安全。」
見他堅持,晏雲清也不再推脫,她也不知道沙溪哪裡有賓館,有他帶路也好。
「謝謝你。」
臨別的時候,晏雲清真誠的向李代文道了聲謝。
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能夠做到這份上已經不錯了,看著他絲毫不以為意,瀟灑離開的背影,晏雲清不禁感嘆了一句君子當如是。
此時被靜音的微信,一條全體消息正靜靜躺著。
【@所有人通知:因疫情原因,經研究決定,延長沙溪鎮後備幹部報名時間,後續工作相應延後,報名將由線下報名改為線上報名,請各位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