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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現在還是莫名的被那種名為難過的情緒所支配,今天並沒有不高興的事,她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來得莫名其妙,又無能為力的情緒讓她久違的感到喪氣失落。
所有的一切都很沒有意思,就這樣死了的話,似乎也不會感到難過,反而,會有種解脫的愉悅,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可理智上,卻依然在告訴自己:世人皆苦,非你一人之苦。
習慣了,沒關係,算了吧,挺好的,熬過去,就好了。
陰霾漸漸散去,那片荒蕪里再次被冷靜、理智、清醒填滿。
她仰頭,在花灑的沖刷下,閉上眼睛,反手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鏡子裡那個漠然的自己。
今天,也在冷眼看著自己被情緒支配著崩潰,又被理智操控著治癒,就這樣不抱有任何期待感的、毫無目標的、努力而清醒的活著啊。
洗了個熱水澡,原本朦朧的睡意連同酒意一同散了,躺在床上打開手機,消息欄里倒是極為難得的出現了一個紅色的一。
點進去,卻發現是熟悉的頭像,一張山水圖片。
謝修澤:【沒事吧?】
晏雲清對著聊天界面看了一會兒,指尖輕點著鍵盤區域,良久,才回了一條,【嗯,洗了個澡,好多了。】
謝修澤啊。
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一種許久未曾出現過的情緒纏絲入骨般爬上心頭。
她闔眸,復盤著今天的飯局,乃至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生活里的人情世故那一套,她雖然略顯笨拙,但並不傻。今天的這場生日私宴,她本是沒有資格參加的。
即使參加了,也不應該會有那麼多話題在她身上。
但是,如果她本身,就是這個飯局的目的之一呢?
謝修澤,晏雲清。
她將手機從靜音調成震動,慢慢放下手機,被手遮住的眉梢處,儘是一片冰涼冷漠。
心動也好,喜歡也罷,都只是一時的好感,偶然間的感興趣以及偶爾的順勢而為、隨心所欲而已。
在他這個年紀,像她這樣、甚至比他們還要親密的存在,怕是不在少數。如果她聽著眾人的起鬨,真的自領身份入了戲,那就真的是把自己活成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話了。
晏雲清摸索著關了燈,搭在眼睛上的手還沒放下,黑暗裡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唇角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感覺自己挺會庸人自擾痴心妄想的。
可回想起他偶爾一時興起的隨心所欲,醉意亂人心下,又平白添了幾分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覺得她又有什麼配他不上?如果她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看,心只要稍稍懈怠片刻,鬼就會悄悄溜進來的。
明天是休息天,可對於在二號樓上班的人來說,哪有什麼休息天,不過是事情的多與少而已。
謝修澤這會兒還沒睡,拿著手機正在登錄學習強國做任務。剛完成最後一個任務,看著積分變成三萬,他喝了口水,指腹揉著眉心,想起小姑娘故作老成的模樣,眉眼中染了幾分笑意。
今天這頓飯的目的,在知道晏雲清也去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幾分了,初時還覺得有些荒唐錯愕,這寧市長也真的是太關心他的個人問題了,這聽風就是雨的,居然還真把晏雲清叫上了。
無所事事的刷著手機打發時間,卻也就是聽個聲音。
凡事追根溯源皆有因,這流言也從來不是憑空而起的。在新豐任職的這一年裡,他自己也在不斷學習、充實自己,身邊跟著的也都是男性,這突然間向鄉鎮借調了一個女的過來自己身邊,平日裡工作交接多,又都沒有結婚,難免會有幾句戲言。
謝修澤對於這種戲言,連同那個與他傳出流言的女人,向來是敬謝不敏,避諱著不著痕跡著疏離的。
可這一準則,落在晏雲清身上就有些不太一樣了,他們兩個人的交集,大部分來自工作,以及辦公地點的相鄰,因為離得近,工作交接多,住的也近,就在這種種條件下,讓他們時常分不清是巧合還是必然的走在一起,機緣巧合下就變成了外人眼中頗為親近的關係。
可是,真的只是在外人眼中嗎?
回憶著兩人從初遇到相處的點點滴滴,謝修澤無法精準的界定,她在他這裡,所應該身處的定位。
上下級過於生疏,說是朋友,好像又有點過於親密。
不可否認,他的確很欣賞她,甚至有些栽培之意。
大概也能稱得上喜歡。
晏雲清在謝修澤看來,是一個挺矛盾的人,說她驕傲吧,好像又有那麼點自卑,說她聰明吧,有的時候也傻得可愛。可她平時的穿著打扮,舉手投足間的貴氣和眼界,以及面對楚宿和他的態度,她應該不是一個簡單人家的出身。可如果不是,那麼她拿那麼點工資,還待在沙溪就很奇怪。
這也是謝修澤一開始對她保持警惕的原因。
他不是沒有遇到過捏著人淡如菊人設,被家族長輩推到他身邊工作,或明或暗接近他的女人,往日對於這種,他總是懶得看,直接與她們劃清界限的。
可晏雲清不太一樣,回憶著兩人的相處,極少極少是她主動提出的。大部分時候,主動的人是他。
回憶著或戲謔或試探或無奈的幾次接觸,她詫異錯愕的神情,謝修澤點開微信兩人的聊天記錄,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最後,他突然發現,似乎兩人所有的聊天記錄,幾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工作交接以及改稿,而且幾乎百分之七十都是他先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