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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程一點眼力見兒也沒有,盯著王琳,把「有想法」三個字寫在了臉上。
「都是老同學,難得見一面,一起聊聊嘛!我看穀雨跟你一起來的?」王琳不知道看沒看出來錢程的醉翁之意,一副好客模樣。
「嗯。」我尷尬地喝水點頭。
「是不是在我們這對舊情侶之間覺得不方便啊?」王琳看著我的樣子不由笑著解釋道:「我們早就分手了,現在也是好朋友,你不用覺得不方便!」
「啊?分手啦?」錢程笑開了花,「分手好啊!」
我聽得腳趾扣地,一頭黑線。
王琳倒是落落大方,回答道:「嗯,周世心裡一直有另外一個女孩,所以我就另尋良人了!」
周世頓時臉紅,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說這些幹嘛…」
「我這不是幫你呢麼!」王琳一副調侃的模樣,對周世說道,繼而又轉頭看我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周世還是沒機會啊!」
我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
「她是不是還不知道呢啊?白羽,你知不知道咱們隊長當初還暗戀過你呢?」
總覺得這句話的主語和賓語位置放反了。
王琳自顧自地說著,那些話形容的明明是我的高中時光,但是那故事卻那麼陌生,像是同一個時光分裂成兩種模樣,而我現在聽到的,便是舊時光背後的那一面。
王琳說,周世暗戀過我。他要去表白的時候,聽到穀雨跟其他人說我是他女朋友。
穀雨說,他不記得這事。
錢程倒是印象深刻,那天比賽開始前,穀雨聽到我們班兩個男同學對話,大概是調侃班裡的女生,而那時並不出眾的我也是他們話中的一員,穀雨在聽到他們說「飛機場」、「男人婆」、「沒人要」這些字眼後,拿起手中的籃球狠狠地扔到了男同學臉上。
十五歲年輕氣盛的穀雨指著男同學的鼻子罵道:「你他媽說誰呢?」
男同學也不示弱地回:「又沒罵你女朋友,關你屁事!」
然後沒頭腦的他便當著周世面說出了那句氣話:「白羽就是我女朋友!你再說她一句試試!」
而在後來籃球場上穀雨親昵的舉動也被周世看在眼裡,坐實了我是他女朋友的話。
我就知道我的失戀跟穀雨這個掃把星是分不開的。
周世憨厚地搪塞著:「都是陰錯陽差,沒緣分。」
畢竟是少年時期的舊事舊人,再談起來就算是遺憾也沒法傷筋動骨了。這世間有那麼多的時機與巧合,趕對了,那便是佳偶天成,趕錯了,那便是一聲嘆息。很多事□□後再去回想時,總是充滿了後悔,倘若我當時這樣做了也許就會不同,倘若我當時沒有那樣做也許就會不一樣,但是這也只是冥冥中自己的小小希冀,人生總是充滿周折的,機關算盡也不免全盤皆輸。
回程的車上,穀雨難得的一聲不吭,專心開車。
「是不是對我感到愧疚了?」我打破僵局問道。
穀雨撇了撇嘴,一臉不認同地說:「你們這就純粹屬於沒緣分,不要老把錯誤歸結到其他人身上,該在一起的人就算中間隔著銀河也會在一起,你見過什麼偉大的愛情故事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吹了的?」
「死鴨子嘴硬。」我輕聲念道。
「你要是後悔,那你回去再找他去吧。」穀雨的倔勁兒一上來,任憑誰也攔不住,他一個急轉彎把車停到路邊,輕抬下巴,示意我下車。
「你這人是不是狗脾氣啊?誰說要回去找他了,不承認錯誤是一回事,變本加厲就是另一回事了啊!趕緊開你的車。」
「你今天不把這話說明白了,我就不走了。」穀雨一副耍賴的模樣。
「行行行,我們自己沒有緣分,跟你谷少爺一點關係也沒有,行了吧?」我妥協道。
穀雨這才算是露出了笑模樣,小人得志地重新啟動了車子。
「見著初戀的感覺怎麼樣啊?」穀雨詢問道。
「有種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感覺。」我回答。
「不心動了?」他問。
我搖頭。
「不錯,品位提高了不少,我很欣慰。」穀雨擺出一副爸爸臉,感慨道。
「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我看你還不如周世呢!」我輕蔑地哼了一下,使勁打擊了一下穀雨膨脹的自信心。
「你是不是該檢查一下視力了?」穀雨顯然對我的評價極不滿意,開始翻起舊帳來,「高中我就比他帥行不行?」
「就說你這個人低級,十幾歲的時候比臉,二十幾歲的時候比體力,三十歲以後可就是比存款的歲數了,你怎麼還活在舊黃曆裡頭?」我打趣道。
穀雨斜瞥我一眼,恨恨地說:「等晚上回家我就給你看存摺去,爺我從沒喪失過競爭力!」
「能個兒的你吧。」
一天後,事實再一次證明了穀雨確實沒有喪失競爭力,我的各種聯繫方式被高中同學狂轟濫炸,全部是衝著穀雨來的。也許是活到了三十歲之後都明白了時不待人的道理,這幫人直白得連基本的禮貌問候都省去了,個個都像是餓狼撲食一般。
此時,肥羊穀雨正在專心看著足球比賽,啃著老玉米。
「這都第四個了!」我掛掉電話,沒好氣地對穀雨說。
「賴我啊?」他嚼著玉米,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