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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人生中最不堪的一段感情,卻也是讓我從懵懂幼稚的小女孩成長為女人的一段感情。在那之前或多或少我對自己的定位都是言情劇女主角,渴望的是腳踩祥雲的蓋世英雄,幻想的是一世一生的長廂廝守。
那一年之後,我終於被拉回了現實。現實里沒有完美的男人,每個男人都或多或少有著缺點。現實里的愛情也不純粹,每段感情都不可免俗地和錢、和欲望、和身份、和那些或虛或實的物質纏繞在一起。
現實里,愛情就是一層虛偽的光環,它看起來耀眼奪目,讓人忍不住想擁有。然而當時間久了,那層光的電量用盡,裡面包裹著的人類本性中的貪嗔痴怨,如同甩不掉的鬼一樣到處蔓延。又有幾個人,能真正接受配偶內心深處那些無法說出口的陰暗?
於是我們不得不歌頌愛情,因為只有光亮起來了,黑暗被藏到了影子中,才能變得不再那麼顯眼。
多年後的現在,周圍已經沒有幾個人記得鄭拓,但他卻是我的一場夢魘,光是這個名字就足夠提醒著我,現在我所謂的豁達不過是塑了皮兒的樣子貨,裡面裝著的仍然是那些蠅營狗苟的曾經。
兩年後,穀雨回了北京,我開始從爸媽那裡得到些關於他的零碎消息,但是這個名字放佛已經變得陌生。
直到前幾年我媽心臟病突發住院,我搬回了家,他頻繁來我家蹭飯,我們才又熟絡起來。
看起來這些年的隔閡放佛慢慢消解,但是我們都知道,那只是被暫時冰封起來,並且達成了誰也不主動提的默契。
直到他剛才突然破壞掉了這默契。
他試圖用我最不堪的過去來提醒我,帶著價格的愛情是沒有好下場的。
然而我之所以撒這樣的謊,只是不想讓他看出他的一時心血來潮讓我動了心。
直到我試圖去遮掩曾經動過心的痕跡時,才意識到,原來我真的動心了。縱使百般不想承認,當下的掩飾卻讓一切無所遁形。
我無法讓他知道真相,因為成年人向人索取愛的樣子很難看,我們都愛老實地待在原地等著別人送上門來,如果他不來送,那就把門關上。
畢竟,年紀越大,臉就越丟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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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那兩個口口是 dang4婦。
第18章
我從酒吧落荒而逃,還沒走到地鐵站就被踩著恨天高的蘇莓追了上來:「你這是怎麼了?」
「你去問他。」我氣狠狠地說。
蘇莓知道我的脾氣,拉我去路邊椅子上坐下消氣,然後又跑去買了兩根甜筒,遞給我道:「吃點涼的,去去你嘴裡的火,好讓你能跟我甜甜地說話。」
我的甜筒吃完後開始惦記蘇莓的,她看著自己手裡還有一半的甜筒,護食地說:「我的可不給你。」
「那我的火去不掉,嘴是不會甜的。」
蘇莓瞪了我一眼,將甜筒遞了過來:「胖不死你!」
我得意地吃著半路甜筒,心情終於陰天稍微轉了晴。在人生步步都是挫敗時,有時候只需要一點點小勝利,都能將人從深淵中拯救出來。此時蘇莓和她的半個甜筒,就是將我從壞情緒中拽出來的那雙手。
蘇莓見我轉晴後直奔主題:「你說實話,穀雨找了新的女朋友這事,你是不是吃醋了?」
那天在和周世吃完飯後,我著急忙慌地去找穀雨,那一刻的衝動具體是什麼,我心知肚明。
可惜我的衝動還沒燃燒起來,就被他一盆冷水澆滅了。任何事情都是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我和穀雨之間就是三不沾,但凡命運能多推一把結果可能都會不一樣,但是我們之間就永遠都差那點火候,搞得特別左,不倫不類。
但是穀雨曾經說過,真正的愛情不是一個誤會就能整沒的,該是你的跑不了。所以我和他之間所謂的遺憾其實也沒什麼可遺憾的,水沒到渠不成,人各有命,別跟天爭。
我看著蘇莓,低聲否認:「沒吃醋。」
蘇莓聳了聳肩。
我忍不住,又問道:「你說我跟穀雨……」
後面那半句,我說不出口。
我真正想問的是,會有戲嗎?如果讓他知道真相,知道我為他動了心,他會把自己曾經的心血來潮當真嗎?還是他新的這位心血來潮更重要?
又或者,新的這位,見過了家長的這位,並不是什麼心血來潮。
穀雨之前戀愛雖然談得熱鬧,但是他很有分寸,從來沒有往家帶過,但這次的菩薩……不一樣。
蘇莓問:「嗯?」
我說不出真相,就隨口回道:「他不是整了那麼一出被薛薇洗腦的戲碼嘛……我是沒當真,但是我們之間現在還是特尷尬。」
「你被他親一下,掉塊肉了?」
肉是沒掉,心倒是稀里糊塗……
我搖頭。
「他那就是失戀綜合症,你之前不是看得挺明白的嘛。」
我點頭:「嗯。我就是怕我們的革命感情變質。」
蘇莓答得理所當然:「你們倆不是沒上過床嗎?床都沒上過有什麼變質不變質的。」
我覺得她在這一刻無比清醒。
「白羽,穀雨是你發小,你這輩子就他這麼一個發小,別跟自己過不去了,多大點兒事兒啊……」蘇莓語重心長地勸我。
她特意把「發小」兩個字加了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