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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意極了。即使她總是遏制住自己的情緒。
「主子?」
祁長樂回過了神,她看著鏡中如出水芙蓉的女子,而後道:「把那支海棠步搖戴上。」
素巧雖有些疑惑,但並沒有擅自詢問什麼,而是應了祁長樂的話。
*
今日又很巧,出門的時候碰上了要一起去請安的徐昭儀。
祁長樂面上仍帶著溫柔的笑意,走過去後與對方行了平禮。
徐昭儀視線從祁長樂面上掃過,忍不住彎唇一笑:「幾日不見,妹妹愈發精緻了。」
祁長樂掩了掩眸,客氣寒暄:「姐姐別笑我了。」
徐昭儀道:「我哪裡是笑你,分明是真心誇你。」頓了頓,看著祁長樂與這後宮諸人皆不相同的朝氣及明媚,她又忍不住補了一句:「到底妹妹是有陛下寵愛傍身,在這後宮之中也就不再悽苦,也不畏懼什麼了。」
她側開臉,眼角處帶著一絲惆悵。
祁長樂凝神望著她。
雖然初入宮的時候祁長樂對徐昭儀的情況不算太了解,但是現在數些時日過去了,祁長樂也了解了一些徐昭儀。
她是正三品官員家出來的女兒,性情婉轉,脾氣柔和,知書達理;被召入宮中後並沒有如其他人那樣慌亂失態,對鍾離御雖有畏懼,但更多的是尊敬,舉止有度;因此她入宮兩年,倒也沒有受到什麼懲罰。
有些時候倒很像是一個會明哲保身的世家女。
謹慎,有禮,且清明。
祁長樂原本以為徐昭儀這樣的人,便會一直清冷下去,卻沒想到有一天會在對方口中……聽到深宮寂寞這樣的話語。
她眯了眯眸子。
祁長樂想到了這些日子徐昭儀對她態度的一些微妙轉變,以及之前素昔說過的話。
祁長樂忍不住深想,徐昭儀到底是深宮寂寞已久而後有了這樣的感慨呢。
還是目睹了鍾離御對她的一系列縱容寵愛,發覺原來女君也可以那樣寵著一個人,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感慨呢。
她眼底眸光清冷。
不過現在祁長樂也沒有哪個心思去揣測徐昭儀的內心,她只是彎唇笑了笑,面上仍不出錯。
「姐姐謬讚了。」
兩人並沒有在宮門口停留太久,隨後便一同前去翊坤宮。
到了翊坤宮後,請安與往日沒有差別,只是忽然有人提到了狩獵一事。
有一位妃嬪乾笑著道:「嬪妾身體不適,屆時恐怕難以跟著陛下一同前去。」
這種情況下,倒也不會有人嘲笑她不自量力,竟然還想著自己會被主動邀請。
因為在場之人都知道,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的。第一年不就是如此嗎?他們都以為女君厭惡後宮之人,所以像是秋季圍獵這樣的趣事,她應當不想看見他們,可誰知道……鍾離御竟然還真的這麼做了。
只不過沒有人是開心的。
畢竟女君的主動邀請,可不是什麼好事。
說不定一個不慎,便會到地府去赴約。
這人此刻的話語,倒也是大部分人心中的真實想法。
蘇暮和朝下面看了眼,沒有評價什麼,只是淡聲道:「屆時到底由誰陪同,乃陛下說了算。若陛下點了你,就算你身體不適,恐怕也要隨行。」
被他瞥了一眼的那人臉色白了白。
說罷,蘇暮和視線略過祁長樂,眸子平靜,「雖然往年秋季圍獵隨行人選都是由陛下親選,無人主動請纓,不過今年或許會有個例外。你們之中,可有人想要主動相隨?」
祁長樂從容的與他對視,然後彎唇笑了笑。她適時道:「臣妾想要申請與陛下同去。」
蘇暮和並不意外,或者說後宮之人無人意外。
他點了點頭,輕「唔」了一聲。
「自然可以,想來陛下也不會不同意。」
他黑色的眸子望過來:「今年你是初次前去,若路途中有什麼不懂的事情可以問我,或是詢問陛下,都是可以的。」
祁長樂垂眸行禮,「是,多謝貴妃娘娘。」
蘇暮和輕輕點頭,估計這件事也就到這裡為止了。
畢竟不會有人真的想不開想要主動請纓,他們不是祁長樂,自然沒有那樣的保命符。同樣的,他們也不敢。
而且,蘇暮和猜測,或許今年有了祁長樂後,鍾離御也許就不想要其他人隨行了。
畢竟今年與往年,情況可是真的不一樣。
想到鍾離御對祁長樂展露出的種種特殊與在乎,蘇暮和心底輕笑。
然而就在這次請安要結束之前,徐昭儀忽然從座位上站了出來,跪拜行禮。
蘇暮和微訝挑眉,「怎麼了,徐昭儀。」
徐昭儀緊緊抿著唇瓣,手指緊握,她深呼吸了下,而後道:「臣妾、也申請一同前往。」
話音剛落,便有數十道震驚詫異的目光落在了徐昭儀身上。
畢竟,這實在是不得不震驚啊!
徐昭儀是怎樣的為人,他們也是清楚一二的。因此,此刻聽到她主動上前請命,才會如此震驚。
她……她是吃錯了藥,還是腦子病了?
頂著周圍人驚疑不定的視線,徐昭儀平靜著自己的呼吸,只當未曾察覺。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明白自己此刻的請命在外人看來或許十分愚蠢,可徐昭儀不想再這樣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