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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暮和無奈道:「您……」他輕嘆了下,「這樣總歸不太好。」
祁長樂眉心一跳,手指緩緩握起。
貴妃,居然這樣正面勸阻女君?
出乎意料的,女君卻沒有生氣。
祁長樂低垂著頭,心底說不上來的有些發沉。
她原本以為,貴妃只是受到女君寵愛,僅此而已,可現在看來,似乎不只是寵愛,他們之間還有更多沉重的感情。
祁長樂眉間微蹙,而後鬆開了手。
鍾離御看著下方的妃嬪們,而後道:「正好,趁著這個時候,我也認一認入宮的新人。」
蘇暮和看了過去,眯了眯眸子。
「祁貴人應當不必認識了吧,想來陛下熟悉的很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祁長樂心底微緊。但是女君沒有發話,她便也沒有動作,安分跪拜。
鍾離御眼睫微動,眸光落在祁長樂身上,眼底笑意多了一分,身上的戾氣也收了收。
她懶懶道:「的確。」
「長樂,你先起來。」鍾離御說道。
祁長樂微頓,「謝陛下。」
跪拜了這麼長時間,再加上夏季衣裳輕薄,她的膝蓋已經有些刺痛了。但儘管如此,起身之時,祁長樂仍是穩重端莊,沒有一絲紕漏。
她一向能忍。
無論是什麼事情。
第19章
鍾離御看著跪在下面的幾人,懶懶的倚靠在後方,垂眸掃了眼,眼睫墨黑,隨手指了個人。
「從你開始吧。」
被鍾離御指到的是一個生面孔。祁長樂之前應當瞥見過對方這張臉,畢竟是一同進宮的,不過因為她出門甚少,且對外界信息沒太多門道打聽的緣故,故而並不認得對方身份。
但是從打扮來看,位份或許是答應。
這就說明她家中位份不高。
那人猝不及防被點了名,一臉遮不住的驚慌蒼白之色,怔愣的抬起了頭,瑟瑟發抖:「什、什麼?」
她唇瓣顫抖著,聲音也微弱,像是凜冽寒風中顫顫巍巍的病貓。大概因為太過驚恐的緣故,沒有聽見方才鍾離御說的什麼。
這樣的人,雖然不會得到女君憐惜,但是怎麼說呢……
祁長樂的目光從對方面容上掃過。
這樣的性格,應當會有一半的可能,逃過女君的責罰。
畢竟暴虐恣意的暴君喜歡的更多是與自己對著幹、或是能引起她興趣的類型,而不是像這人一樣,臉色蒼白神情驚慌的、早已被女君看厭煩了的面孔。
但不管怎麼說,真正的決定權還是在女君手中的。
鍾離御顯然有些不耐煩。畢竟這樣驚恐的表現,她平日裡見得太多了,早就乏味,甚至乏味到了根本懶得恐嚇懲罰的地步。
因此,她嗤笑一聲,閒散扯了下嘴角,揮了揮手,讓這個人到一邊去。
蘇暮和或許是不願見到這人因為大腦空白而衝撞到女君,因此和聲提醒道:「陛下讓你到一邊去。」
那人這才回過了神,連忙磕頭:「謝、謝陛下,謝陛下。」
接著站到了祁長樂旁邊。
祁長樂垂眸掃過去的時候,甚至都可以看見對方的手臂於衣袖之下顫抖著。
竟然害怕到了這種地步嗎?
祁長樂忍不住想到。
而後她在腦海里回想了下自己初見女君時的情況。
挑剔加身,冷言橫行。
甚至還扔下了一柄短刀要賜她一死。
當時的祁長樂想了些什麼呢?
大概就是賭不賭一類的事情吧。
心中或許有過害怕,但是卻決沒有顫抖。
也許她天生就該是個異類。
心機深沉,薄情寡恩,自私淡漠。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眨眼的利用。
這樣看來,這後宮倒是她最合適的生長之處了。
想到這裡,祁長樂唇角微嘲笑意一閃而過,復又淡去。
之後鍾離御又隨手點了兩個人,那兩人雖然也嚇得不輕,但好在中規中矩的回答了問題。
祁長樂沒再注意,收斂了心神,思考了下貴妃的問題。
單從今日的會面來看,貴妃秉性溫和,落落大方,頗有中宮之德,哪怕與女君相處,也同樣溫潤得體,出乎祁長樂的意料。
祁長樂原本以為,這後宮之中所有妃嬪在鍾離御面前都是同一副模樣。縱然有的人遮掩的好,但是,他們心裡對女君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敬重有,但是畏懼更大。
服從有,但是恐慌更大。
每個人對女君充滿著雜七雜八的情緒,卻絕不會有人能夠平和的對待女君。
所以祁長樂才會絕對有自信使出那樣的手段。
這樣她會成為鍾離御心中最特殊的那道光,對方至死都不能忘卻她的柔情。
可,蘇暮和的出現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帶著偏離感的戒備牴觸情緒。
鍾離御在後宮妃嬪面前並不全然都是暴躁的模樣。
蘇暮和可以勸住她。
祁長樂垂著眼睫,眸色黝黑。
——她不是特殊的。
祁長樂緩緩握緊了手指,直到堅硬的指甲掐住了掌心,她才回過了神。
「嬪妾任苼,拜見陛下。」
「嬪妾好開心,終於、終於可以看見陛下一面了。」
祁長樂剛回過神就聽見了這句話,她微微眯眸,而後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