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畢竟她這次過來也只是為了看人,不是為了吃飯。
祁長樂卻道:「可若陛下餓著肚子,嬪妾又怎麼吃得下去?」
她微抿著唇,神情執拗卻認真。眼眸晶亮,帶著赤誠。
鍾離御之所以沒有心情吃,有很大原因是因為頭疼。
沒有被這樣痛苦困擾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當一個人時時刻刻處於頭疼狀況下時,別說吃飯,就是清醒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折磨。
而今晚,她頭疼的尤其嚴重。所以連帶著,也沒有什麼好情緒。
鍾離御此刻之所以能夠安靜的坐在這裡,只是因為對面的祁長樂而已。若換了平常,她早就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女君的那些壞名聲,有很大一部分,便是因為頭疼。
她頭痛難忍,心裡也會連帶著不痛快。
既然她自己都已經如此不痛快了,又怎麼願意看見別人痛快呢?
鍾離御安靜坐在上位,可雙目深沉,心裡想的都是見血的事情。
仿佛聽到了別人痛苦的哭喊,才能將她內心的疼痛安撫。
但是現在不行。
雖然她並不害怕向他人展露自己這一面,並且也以這樣的事情為樂趣,但至少現在……她還不想玩壞這朵小桃花。
想到這裡,鍾離御掩了掩眼底的情緒,而後道:「你過來。」她偏了下頭。
「給我揉揉頭。」
鍾離御這句吩咐只是隨口,雖然初次之時,對方的按摩技巧使得她的頭疼沒那麼嚴重了,但事後想來,或許有很大的心裡安慰。
鍾離御對她頭疼的毛病是知道的,畢竟太醫看了好幾年都不見好,平日裡為她針灸按摩之人也不在少數,沒有哪次是見效的。
而上次,應該是碰巧了。
不過現在……就當給對方找個事情做吧。
不然鍾離御怕她遲早會壓抑不住心底暴虐的情緒,對這朵沒經歷過風雨的桃花,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也是為了按捺住她自己。
祁長樂聞言,便立刻站了起來。
因為剛才在用膳,雖然並沒有沾染上什麼髒污,可到底是要觸碰女君,因此祁長樂便先淨了淨手,擦乾淨後,這才走了過去。
她垂眸看著坐在那裡的鐘離御,視線掃過對方隱藏在墨色衣領之下的白皙肌膚,而後轉開了眸光。
祁長樂將指尖搭在了鍾離御的額側,而後輕輕按揉。
感受著額頭傳來的力道,鍾離御閉著眼睛,安靜坐在那裡,依稀間感覺頭部的疼痛好像真的被緩解了許多。
不是錯覺,也不是其他作用。
她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清淡卻繾綣的香氣,帶著暖意。
心底那些兇殘的想法仿佛不知不覺間被安撫了。
過了許久,鍾離御才睜開了眸子。
「好了。」她這樣說道。
於是祁長樂這才鬆開了指尖。
因為長久保持著一個動作,她的手指已經有些僵硬的疼痛了。
但是沒關係,畢竟,這都是值得的。
通過剛才的觀察,祁長樂確定一件事。
首先是女君的確患有嚴重的頭疼病症,其次……就是她的按揉似乎可以對此進行緩解。
這可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不是嗎。
祁長樂還沒有收回手,鍾離御忽的側頭,鼻尖從她手腕前方擦過,而後問道,「你剛才用了什麼花露?或是身上佩戴了香囊?」
聽到女君的問話,祁長樂微訝:「回陛下,並無。」
難道是她身上沾染了什麼味道?
但是不應該啊……
祁長樂並不喜歡香料,所以她的宮殿也不曾點燃這些,也不會用香薰烘衣服,是以,不該有其他味道的。
鍾離御忽然伸手握住了祁長樂的手腕。
盈盈一握的細腕被她握在掌中,像是白玉一般。
祁長樂指尖微微蜷縮,輕聲道:「陛下……?」
鍾離御因為頭疼緩解的緣故,心情大好。她勾著一抹笑,眼睫很黑,濃密的垂著,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緒。
她低頭靠近了被自己握住的手腕,而後輕嗅了下,調笑道:「不是香料花露,那就是你的體香?」
鍾離御說話時有氣息噴灑在了祁長樂的手腕內側,帶來輕癢的感覺。
祁長樂臉龐微紅,眼睫微顫,不敢直視對方的視線。
「……」
鍾離御看著她的神情,不覺有些有趣,於是她便放開了祁長樂的手腕,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看著自己。
面若桃花的容顏抬了起來,眉眼含情,帶著羞意,仿佛桃花瓣染上的色彩,溫柔卻多姿。
鍾離御又問了一遍,「怎麼不答?」
祁長樂將女君的神情細細收入眼底,卻沒有多餘的動作。
她知道,兩個人之間的親近決不能由她來主動,至少,現在不可以。
她必須要等待女君主動親近她了,才能踏出那一步。
不然……就要小心,可能會觸碰到女君不喜的地方。
因此此刻,祁長樂只是緋紅著一張臉,睫羽像是蝴蝶的翅膀,輕微顫著,明明已經羞赧到了極致,卻還是站在鍾離御面前,將自己呈現給她,不曾有一絲一毫的逃避。
溫柔多情的美人輕咬著下唇,聲音輕輕:「……不、不是體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