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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剛入宮那段時間應授成被折磨的面黃肌瘦,坐臥不安,每天睡覺必會從噩夢中驚醒。但後來他在鍾離御有意無意的暗示下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倘若不想自身變成供鍾離御觀賞捉弄的樂趣,那他就必須要找出一樣東西,引走鍾離御的注意力。
即他本身的存在要從「樂趣」變成為鍾離御提供樂趣。
而後,應授成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鍾離御是因為無趣所以想要尋找「有趣」,那應授成就捨身為她表演。後宮中缺少什麼,他就表演什麼。
鍾離御的後宮不同於前朝先帝,整個後宮起初是一派和平,妃子們之間並無勾心鬥角、爭風吃醋,甚至連宮人也都不敢怠慢無寵低位妃嬪,高位妃嬪也不敢擅自欺壓低位。
但是這時應授成「橫空出世」了。他的所作所為直接為後宮眾妃開闢出另一條道路,與他們反向而行。
其中就表現在……他仗著自己的身世和位份,已經欺壓威逼過許多低位妃嬪了。但是無人敢反抗,甚至無人敢告狀,而鍾離御,極大可能是知道的,可她卻像是觀戲一樣,樂此不疲。
從前是欺負剛入宮的新人,而到了這一年,他的目標自然就是他們幾人了。更確切的說,是被分派到了宜春宮的王曦怡。
聽到這裡,祁長樂握緊了手,她抬起眸,眼底一片黑沉。
「所以。」她原本想要說什麼,卻一時間梗在這裡。
祁長樂閉了閉眼睛,吸了口氣,問素昔:「這件事你知道嗎?」
素昔一頓,跪了下來。如此不必她說什麼,祁長樂就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
她問道:「那前幾天的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
「奴婢有罪,擅自欺瞞。一是因為當時主子與王答應交往泛泛,奴婢一時間也拿不準到底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主子,二則是因為……」
她頓了頓,補充道:「以往應妃所為,皆是針對位份比較高的入宮新人,但這次他卻沒有行動,奴婢便以為應妃偃旗息鼓,暫時觀望,卻不曾想他反倒對王答應出手了。」
後來眼見祁長樂對王曦怡態度好了不少,且當時王曦怡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妥,素昔猶豫之間便也沒有多嘴。
是她原本沉默慣了,以至於現在到了婕妤主子身邊,還沒能改掉這個習慣。
祁長樂沉默著閉了閉眼,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之後,她只輕聲的說:「不,不怪你。」
素昔只是沒有來得及跟她說這件事而已,就算她要怪罪,也不可能真的把責任丟給素昔。
更何況,罪魁禍首應當是應妃才對。畢竟是他在欺負王曦怡。
想到這裡,祁長樂忽的睜開了眸子,眼底一片沉諳。
可……應妃真的是那個罪魁禍首嗎。
祁長樂眼底情緒莫測,帶著一種茫然。
如果應授成沒有入宮,如果應授成沒有「被迫」想到這樣的一個主意,如果他的這個主意剛想出來就被否定的話……
她一時間默然在原處,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為祁長樂此刻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若是沒有鍾離御,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
祁長樂緊緊掐著自己的掌心,心底一片翻滾。
她沉默著吐出了一口氣,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去準備一下,我去看看王曦怡。」
素昔起了身,而後下去了。
只留祁長樂一個人在原地。
她睜著眼看著前方,眼底卻有些失神,因為此刻祁長樂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該如何,甚至她都想不明白,此刻自己心底這種,既像是難受,又有點沉悶刺痛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祁長樂伸出手,輕輕放在胸口處,臉上帶著一種純真的茫然。
她該做什麼,她在想什麼。
明明昨天才做過最親密的事,明明有那麼一瞬間,祁長樂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和鍾離御維持著這樣既有溫情,卻又帶著虛假的關係。
可這一刻,溫情全部都不見了。
那些表面的平和被這樣的事情打破了,祁長樂再一次不得不目睹到鍾離御的「殘忍」。
她忽然有一種,覺得自己之前那些動搖很可笑也很可怕的感覺。
她是不要命了嗎?居然自大到覺得,僅僅是一段時間的寵愛,就讓她覺得自己能夠在女君身邊一直無礙,甚至還企圖一步步拿回主導地位,引導鍾離御。
可是她哪裡來的資格,只要鍾離御翻臉,她就什麼也不是。
現在的她,和應授成又有什麼區別?
只不過一個是當著戲子站在台上取悅鍾離御,一個是真實演著戲拉著鍾離御一起上台罷了。
等到對方什麼時候膩了,什麼時候想下台了,那她……
祁長樂閉了閉眸子,吸了口氣。
她還是要想辦法的。無論是去想後路,還是在仍然受寵的這段時間內為自己鋪好後路,她總要有所打算的。
祁長樂就這樣閉眼沉凝了許久,等到再睜開眼時,她已經摒棄了眼底那多餘的愁緒,以及那不該來的柔情。
現在的祁長樂再度將自己的狀態調回到最初入宮之時。
是她忘記了,自己入宮不是來玩,更不是為了想要和誰親近而來的。
她是不得不來。
與此同時,也是抱著博利與報復的心態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