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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御笑出了聲,倒是十分喜歡她此刻炸毛的模樣,但是考慮到祁長樂還在病中,於是她也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欺負」祁長樂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舒服嗎?」
祁長樂感受了下,點點頭,「臣妾已經好轉許多了。」她垂下眼睫,雙手交叉在一起,似乎是有一點擔憂,「陛下,這件事……」
聽她提起這件事,鍾離御神色微沉,眸底划過一絲戾氣。
她笑意轉涼,「這件事,我還沒有跟他算帳。」
祁長樂略帶詫異的抬起頭,「陛下……相信臣妾?」
鍾離御看向她,眸底情緒自然且帶著一點囂張似的懶散,她指尖順著祁長樂紅唇間隙向旁邊劃了一下,笑道:「不信你,又信誰?」
祁長樂微怔,張了張唇,卻不知道要回些什麼。
而這次,不是演戲,卻是真的了。
她有把握通過這幾天的布局讓鍾離御偏信自己,可這畢竟不是十成把握;因為女君這樣的人,倘若鐵了心想要護著誰、或是想要相信誰,那麼真相於她而言就不重要了,無論是表面的真相,還是深層的真相。
她只會寵愛信賴自己喜愛之人。
這也是祁長樂一直以來想要達到的地位,同時也是她在沒有合適的機會之前,不敢和應妃直接硬碰硬的原因。
因為她怕應妃之於女君真的是特殊的存在。
但是現在她乍然聽見這樣的話,得知如今她手裡的機會已經是十成,她已經是鍾離御心中那個想要相信的人時,祁長樂的情緒並沒有自己以為的愉悅。
哪怕她之前為這一刻付出了許多努力。
甚至她此刻沒有情緒。
一片空白,帶著零星的無措。
鍾離御是真心這麼認為的。
可恰恰是這一份真心,讓祁長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最終,她只是垂下了眼眸,勾了勾唇角,帶著沒什麼情緒的弧度輕聲說道:「臣妾,多謝陛下。」
她緩緩握起自己的掌心,深吸了一口氣。
在那一刻,祁長樂有一股衝動,甚至想要向鍾離御問出:倘若自己不是這個性格,不是她以為中的「祁長樂」,那對方會如何看待她,還會對她這麼好嗎?
可最終,祁長樂只是咬著下唇,死死的壓抑住了這個衝動。
……何必追究那麼深呢。她還是不是她又有什麼重要的,反正、反正只要她有寵愛,就足夠了吧。
祁長樂掩藏在墨黑眼睫下的眼眸深沉一片,像是暗海翻湧,最終,所有的情緒被她一一掩去,壓在了最底層。
祁長樂醒來之後,接下來就是要處理應妃的事情了。
鍾離御坐在床邊,唇角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冷意泠泠,混雜著一點陰晴不定的怒意,她摸了摸指間的扳指,而後道:「去把外面那幾個帶進來。」
片刻後,幾個人安靜的跪在了下面。
儘管有人瑟瑟發抖,但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不出聲,還有可能多活片刻,但一旦痛哭求饒,反而會惹了女君厭煩,說不定當場被斬首都有可能。
因此無人敢冒險。
「開始吧。」她懶聲道,情緒也沒方才那麼冰冷了,大概是因為祁長樂的醒來讓鍾離御心底那股莫名的恐慌與刺痛消退了許多,所以儘管此時她的頭疼依舊,但是鍾離御卻難得耐心。
「慢慢交代,時間還有很長。」她彎了彎眸子,勾起紅唇,卻帶著冷意。
一時間,人人噤聲,無人敢言。
一是單純的不敢,二則是他們不清楚女君指的是什麼。交代……什麼?
祁長樂坐在床榻上,處於鍾離御後方,她此刻緩緩斂去了方才刻意柔弱的神情,目光從下方跪著的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應授成身上。
對方依然穿的貴氣,但是臉上卻多了兩道掐痕,想也知道是誰留下的。
此刻他漠然直視著前方,眼底隱有不甘浮現。
祁長樂情緒淡淡,沒有一絲同情,也不是很有打敗應妃後的快感。
她只是覺得……
這以後就是她要走的路了啊。
剷除敵人與危害,讓自己順遂走下去,或許,一直走到生命盡頭。
而她,最終大概也只會死在算計里。
不過祁長樂也不後悔就是了,她只是難得有些感慨。
或許是因為方才鍾離御對她的維護,讓她心底泛起了漣漪,因此祁長樂才想到了別的東西,比如……
真正的寵愛該是如何的。
又比如,如果有一天她不願意再使用心機了,那她還能在鍾離御心中待多久。
祁長樂掩下眼帘,收下所有思緒。
「我沒有做過那些事。」最終,還是應授成開了口。他抿著唇,直直看向鍾離御,臉色雖然發白,但卻帶著一點不甘心。
「我、我就是讓她揉個腿,別的什麼都沒有做!」
祁長樂心裡挑眉,心想到底是曾經被嬌慣長大的小公子,連告狀都這麼理直氣壯,帶著一種莫須有的命令感。
可怎麼說呢,他碰上的可是女君啊。
常年處於萬人之上說一不二,更別說還是個暴君,除非應妃有什麼能夠讓鍾離御側目或是停留的價值,不然就他這樣解釋的方法,是不可能獲得憐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