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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次的昏倒完全是她自己作的,不關他的事。
這樣在心底想了一番,應授成這才放心了許多。
他跪拜行禮,然而他不過剛剛跪下,鍾離御就已經到了他的面前。應授成一愣,下意識的抬頭望了過去。
他與鍾離御四目相對。望到了對方那雙黝黑深沉、帶著陰鬱的眸子。
不知為何,應授成心底一跳,下意識的心慌。
「陛下……?」
然而他話音未落,就被蹲下來的鐘離御掐住了下巴。
對方的手指深深陷入應授成的肌膚之中,讓他疼痛的同時,升起了久違的恐懼。
鍾離御抿著唇,面無表情,眼底席捲著沉諳情緒,眉宇之間看起來如同遍布著戾氣一樣,讓人不敢接近,更不敢觸怒。
在得知到宜春宮發生的事情時,鍾離御那一剎那幾乎是沒有什麼情緒的,就像是來不及反應一般。
因為她從來就沒有想過祁長樂會受傷這件事。
不僅僅是因為鍾離御覺得對方能保護好自身,應當不會出事;還是因為,鍾離御覺得,處於自己寵愛與庇佑下的人,不會有誰想不開去碰對方。
但她沒想到的是,居然還真的有人敢。
之前祁長樂和應授成二人的「接觸」是你來我往的,而且祁長樂也從未表現出被欺負的情況,再加上她在隱瞞著,甚至都不打算告訴鍾離御。
所以鍾離御乾脆也不出手。
既是發泄怒氣,也是「懲罰」祁長樂。
所以她甚至回絕了祁長樂的請安。
因為鍾離御不想見她,更想以此晾一晾祁長樂。
反正是抄佛經而已。她當時氣憤且嘲諷的想著,看來祁長樂還挺喜歡抄佛經的?這樣被欺負了都不會過來找她告狀。
挺好,那就繼續抄吧,反正她愛抄不是嗎。
吃了苦頭的人才會懂得教訓。
因此鍾離御掛著冷笑,冷眼看著祁長樂被應妃叫過去抄了好幾日,不為所動。
她在生氣,也在等。
她倒要看看祁長樂什麼時候會放下身段過來向她坦誠。
但是鍾離御沒想到的是,不過一天的功夫,不過今日與昨日的差別。
祁長樂竟然就倒下了。
而且,還是被應授成欺負倒下的。
想到這裡,鍾離御手上的力氣不由加大,眼底沉著晦澀暗意。
清楚看見鍾離御眼底情緒的應授成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因為他發現此刻鐘離御的怒氣不是假的。對方是真實的在因為祁長樂而生氣。
想到這裡,應授成既難過不服,又忍不住升起一絲的害怕惶恐,甚至還有一點後悔。
臉上的疼痛加劇,他忍不住低呼:「陛、陛下。」
鍾離御回過了神,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人。
想到方才來往的御醫,以及眼線帶來的稟告。鍾離御緩慢的,扯出了一抹冰冷且陰鬱的笑意。
「來,告訴我,你們之前在做什麼。」
明明女君的話語是輕柔的問話,可應授成的神色卻更加害怕。
因為他明確的知道,此刻鐘離御心底的情緒並不愉悅。
他第一次在宮內與鍾離御見面時,也是在體元殿的大殿上,當時對方也是帶著這樣的笑意,用這樣輕柔的語調,喊人過來將那名大不敬的秀女,活生生打死在了大殿上。
刺目鮮紅的血液直到現在還停留在他的腦海之中。
應授成猛地顫抖起來。
他發現這幾年過去,他對鍾離御的害怕非但沒有減少,反倒在逐漸增加。
此刻接收對方情緒的人變成了他自己,應授成再也無法保持鎮靜。
他蒼白著臉搖著頭,「沒、沒有……什麼都沒有,陛下。」
鍾離御勾著唇角,微微笑起來,眼底露出森森寒意。
她瞳色墨黑,直直的注視著應授成。
「哦?什麼也沒有?」
「沒有罰她抄佛經,還是沒有故意撤去燭火讓她廢眼睛?」
「沒有故意折辱她讓她給你按腿,還是沒有故意去踹她?」
她話語緩慢,一字一句像是釘子刺入應授成心扉一樣,讓他疼痛且恐懼。
應授成並不驚訝於鍾離御對這些事情的了如指掌,畢竟後宮皆在她的掌控之中,之前那些事情鍾離御之所以不管,不是不知道,而是懶得管,或者樂在其中,樂意看戲。
可是當現在鍾離御終於插手要管了,應授成才體會到了其中的刺骨寒意。
他已經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然而鍾離御用力掐著他,讓他後退不得。
「我、我……」
應授成想要解釋,可他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解釋不了。因為事實正是鍾離御說的那樣。
可、可之前女君明明從未有過表示啊!
所以應授成才會有了錯覺,他以為自己是特殊的,以為自己有這樣的權力,甚至以為,他可以這麼對待祁長樂。
但是現在應授成發現,他好像錯了。
「陛下饒命,我……我沒有。」應授成連求饒的話都說的磕磕絆絆,目露乞求,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我之前做的那些,都是無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試試看祁婕妤的反應而已,沒有故意折辱她的意思。」
其實是有的,畢竟應授成就是憑藉這一點,讓鍾離御在他身上獲取樂趣,從而平安生活在後宮以及鍾離御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