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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長樂這次沒有失態,從容謝旨之後,站起來從王公公手裡接過了聖旨。
一共兩道旨意。祁長樂垂著眸,心裡想著。一道是給她晉升位份的聖旨,一道是為她母親加身誥命的旨意。
兩者皆是榮耀,都會讓人高興。可是對於祁長樂而言,最得她心意的是什麼無需多說了。
如果是其他人,未必能夠為她做到這一點。祁長樂很清楚。
對於前任君王而言,加賞一個妃子是沒有什麼的;有時候妃子識情逗趣,或是家中有所依靠時,君王都不會吝嗇晉升,像是給予對待玩物的寵愛一樣。
但是加賞誥命則不同。
可是鍾離御做到了。
最重要的是……她察覺到了,她知道祁長樂最想要的是什麼。
祁長樂壓抑著呼吸,手指緊緊握著聖旨。
謝過王公公之後,祁長樂握著兩道手指回了屋子,她讓其餘人守在外面不必進來,而後自己坐在床前,看著這兩道聖旨,一一展開,手指輕輕拂過裡面的字跡。
是鍾離御的字。
祁長樂垂著眸,白皙的指尖在聖旨上緩緩划過,一如有什麼東西划過她的心房。
沉默片刻之後,她才將兩道聖旨收了起來。
祁長樂晉升婕妤一事很快傳遍了後宮,一時間連後宮的風好似都變了。其他人心底是怎麼想的祁長樂並不知曉,但是她也不怕且不關心就是了。
成為了婕妤,理論上也算得上是正經主子了,若有寵愛,成為一宮主位也無不可,只是鍾離御那邊還未有讓她遷宮的旨意,所以她也有可能並不遷宮,於是祁長樂便不再關心這件事,仍在幽香閣住著。
但宮人給她添了不少,添到了婕妤的份例。
祁長樂不喜歡與陌生人有如此近的接觸,更別說他們還是伺候她的下人,因此她仍用著之前的老人,新來的宮人讓他們先在外面伺候。
晉升之後,事情好像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忽然間其他人仿佛都注意到了祁長樂這樣一個人,哪怕之前他們就已經關註上了祁長樂;因著現在有了好的理由來往會面,所以祁長樂一時間應酬多了許多。
她將新到的賞賜和宮人交給了素昔去處理,畢竟她是掌事宮女,安排這樣的事正好,而後自己則帶著素巧出去會見前來拜訪的宮妃們。
祁長樂不喜歡與后妃應酬,畢竟他們這些人雖然彼此互稱姐妹,但要真的說起來,也只是競爭關係,哪怕鍾離御不同於其他君王,但只要他們同為后妃一天,這樣的關係就變不了。
祁長樂不是喜歡和敵人友好往來的人。
不過現在事出有因她不得不應付,也只好重新帶起了虛假且和善的笑容。
好在其他人自知與祁長樂不甚熟悉,談話之間也都有所尺寸與顧及,應付了一番後,祁長樂總算告別了他們。
結束了這一波短暫的會面,素巧在旁邊輕笑著:「這些人太熱情,把主子都累壞了呢。」
祁長樂抬了抬眸,輕笑了下。
累倒也不累,畢竟祁長樂曾經練了許久這樣與人交往的友好笑意與談吐,無論是誰,她都能溫和與對方交談,好保證兩人之間會話愉悅。
曾經她做這些是為了討好、生存,尚且沒有感覺多累,如今只是普通的應酬,就更不會累了。
只是……偶爾,她會產生一些既失真又感到莫名真切的感覺。
好像這樣,才是正常的後宮妃嬪狀況吧。
一時間,面對著這些鶯鶯燕燕,她又覺得自己活在真正的後宮之中了。
按理說,活在真正的後宮中反而會讓祁長樂輕鬆很多,但是想到這一點的她,並沒有多麼愉快。
祁長樂揉了揉眉心,腦子裡塞著許多事情,而後想到了什麼,她低聲模糊呢喃道:「我今日還沒有來得及去向陛下道謝。」
聽到這句話的素巧有些不解:「主子不是已經謝過旨了嗎?而且今日主子繁忙,就算不去道謝,陛下應當也會理解的。」
當然,這只是素巧根據先帝的情況來推斷的;畢竟她從未服侍過鍾離御,以前也沒遇過這樣的封賞情況——不,封賞她還是有見過的,可是素巧從來沒見過女君對哪一位妃嬪寵愛到這種地步。
讓女君封賞不是稀奇事,可讓女君溫柔且和顏悅色以待,這才是最稀奇的,甚至到了驚恐的地步。
祁長樂睜開了眸,緩緩搖了搖頭。
她眼底有些疲累,但唇邊仍掛著溫柔的笑意,輕聲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讓陛下久等我。陛下封賞我,是出於對我的……寵愛,我不能恃寵生嬌,也心疼想念陛下,所以想要早些去看她。」
聽到這裡,素巧便知趣的閉上了嘴。
但是香囊才送過,這次再送些什麼去表達謝意與心意呢?
總不能再送個手帕刺繡什麼的吧,也太沒心意了。
祁長樂微微分著神,心底這般想著。而後她思緒逐漸渙散跑偏,原本撐著下巴的手指移到了唇側。
祁長樂手指一頓。
恍惚間,她又回想起了那個雖然沒有過多纏綿,但卻溫柔的輕吻。
祁長樂眸子微顫,忽然問素巧:「你說,陛下是不是不喜他人親近?」
素巧一臉茫然,而後小心答道:「這個應當,是正常的事情吧……」
畢竟以前不是沒有「先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