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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雨聽得出來,蛇王似乎有些不高興。
像他這樣的人,從來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重——背負了仇恨的生命,怎能不沉重?
所以他很在意自己的安危。作為廣東最大的勢力,無數人想見他,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到他。
陸小鳳帶了另外一個底細不明的人過來,蛇王怎能高興?
幸好他信任陸小鳳的人品,沒有把他們立刻趕出去,而是邀請他們進來,請二人入座:「陸小鳳,你又有什麼麻煩了?」
陸小鳳摸了摸鬍子,「說來很奇怪,一直以來,都是麻煩找上我,這一次卻是我主動去找別人麻煩。」
蛇王臉色很蒼白,是常見不見陽光的那種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
他眼底有淡淡的暗青,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
像他這樣的人,總要防備各種各樣的刺殺,自然睡不好覺。
蛇王對陸小鳳的話並不好奇,語氣淡淡:「所以你過來找我,是為了找我的麻煩?」
陸小鳳說:「恰恰相反。我過來非但不是為了找你的麻煩,反而是幫你解決麻煩的。」
蛇王說:「哦?」
「你可知道他是誰?」陸小鳳一指旁邊的韓風雨。
韓風雨正在喝茶,聞言放下茶碗,對蛇王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蛇王說:「不知道。」
陸小鳳說:「他叫韓風雨。」
蛇王的消息很靈通,與官府的人也有聯繫。雖然京城離著這裡很遠,攝政王距離他們也很遙遠,蛇王卻聽說過這個名字,也知道他做過的事情。
「原來是靖王殿下。」蛇王懨懨的表情里終於有了一絲精氣神,他對陸小鳳的話沒有一點懷疑,仿佛陸小鳳說什麼,他就會相信什麼。
但是陸小鳳知道,這只是表面而已。
蛇王絕不是個警惕心差的人。
韓風雨說:「我們這次過來,是為了一個組織,這個組織你或許沒有聽說過,但是它的領頭人,你一定知道。」
蛇王問:「是誰?」
「公孫蘭。」
蛇王瞳孔皺縮,他極其克制地握緊了雙手,沒有讓自己失態,但他的語氣還是不可抑制地放大了,「公孫蘭?!」
韓風雨說:「不錯,公孫蘭,公孫大娘。」
陸小鳳知道,他和公孫蘭可能有巨大的仇怨,但是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蛇王眼中似乎有幾分迷茫,隨後便是十足地篤定,還有他隱藏很好的恐懼。
蛇王已經是廣東最厲害的人,他的手下遍布整個省。
可他還在恐懼。
他沒有信心對付公孫蘭,這已足以說明,公孫大娘是個很棘手的人物。
蛇王低下頭,用拳頭抵著嘴巴,輕輕咳了幾下,他接著這個時機思考韓風雨和陸小鳳話中的真假,還有他們的目的,「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你應該知道公孫大娘的下落,我們過來只是想找你打聽一下,她此刻身在何處。」韓風雨淡淡道。
蛇王低聲:「為什麼是我?」
「你和公孫蘭有血海深仇,你的妻子,還有兩個五六歲的孩子,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韓風雨的語速不急不緩,明明沒什麼情緒,卻仿佛帶著一股安撫,「你因為這件事情,已經許多年沒睡過一個好覺。這是你的心病,想要治好這個心病,唯有殺死她。你是我最忠誠的合作者。」
如果說韓風雨在蛇王面前提到「公孫蘭」這個名字,蛇王只是震驚和恐懼,唯恐災禍到來,此刻只剩下平靜,還有幾分疑惑。
「你怎麼會知道?」蛇王從來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過任何人。
妻子和孩子的死亡,他一個人扛了下來。他原本並非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卻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自願變成了蛇王。
強大的蛇王只需要震懾眾人,絕不會把弱點展現在人前。
韓風雨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公孫大娘殺人,從來沒有規律可循。凡是遇到過的人,都可能死在她的手上。哪怕公孫大娘自己,恐怕也不清楚還有這麼一個仇家。
就算韓風雨真的得到了公孫蘭的消息,也不應該知道他身上的仇恨。
韓風雨說:「國師算到的。」
蛇王:「……」
陸小鳳:「……」
這麼嚴肅的時候,突然搞封建迷信真的好嗎?
陸小鳳知道韓風雨沒說實話,這個謊言實在太拙劣,太敷衍。他看向蛇王,果然見蛇王也是一臉懷疑。
蛇王冷笑一聲:「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
韓風雨無奈地在心裡嘆氣,為什麼大家都不信鬼神?搞得他好尷尬啊。
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韓風雨維持著剛才的表情,「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答案只有這一個。現在最重要的,並非我為何會知道你的底細,你只要知道,我要對付的人是公孫蘭,只要給出她的行蹤,我便能找到她的人,讓她認罪伏法。」
蛇王有些心動,這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目光閃爍,呼吸不再沉穩,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若是抓到她,能否交由我來處置?」
他做夢都想把公孫蘭千刀萬剮,報了妻子和孩子的仇!
韓風雨說:「不行。」
陸小鳳聽著熟悉的話語,恍惚間覺得好像回到了不久之前,葉凌風懇求希望親手處置木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