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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果然沒有把顧惜朝放在心裡,他已經忘記顧惜朝還不清楚真相了,否則又怎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韓風雨說:「今日不行。」
玉羅剎心道:果然如此。
顧惜朝沉默了。
韓風雨看到他的手掌緊緊握拳,指尖有些發白,不禁覺得疑惑。
顧惜朝這是怎麼了?剛才他就疑似哭過,如果不是壓力太大,還能是什麼原因?
想到上次葉孤城風評被害,韓風雨不敢忽略任何細節。
韓風雨語氣稍緩,「你很想見玉楓?」
顧惜朝點頭。
「若是實在想見他,倒也不是不行。」韓風雨看了玉羅剎一眼,「我去告訴玉楓,讓他準備一下。你稍等片刻,過會兒自會有人過來帶你去見他。」
玉羅剎不願和顧惜朝獨處,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接著跟上了韓風雨。
離開大殿之後,玉羅剎問道:「小玉怎麼改變了主意?」
「突然覺得他怪可憐的。」韓風雨嘆氣,「再怎麼說他都是個孩子,又是頭一次單獨在外面做事,連個朋友都沒有。玉楓是他唯一可以說話的朋友,如果這個時候我攔著不讓他們見面,也太過冷漠無情了。」
玉羅剎可以確定,此刻與他交談的人,並非「玉楓」,而是韓風雨或者另外幾個人。
聽他講話的口氣,也不像是他身體中那個殘暴嗜血的惡魔。
「外人都說你陰狠強勢,爹卻知道,小玉是再乖巧不過的孩子。」玉羅剎沒有看他,聲音也不太高,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的話清晰地傳入韓風雨耳中,「小玉何必如此呢?顧惜朝不過再卑微不過的一個人。」
「他是我的朋友。」韓風雨道,「更何況是我欺騙了他,他一直掛念的人也是我,我怎能無視他的訴求,完全把自己和玉楓剝離開?」
說完這句話後,玉羅剎突然轉頭,嚇了韓風雨一跳。
韓風雨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在玉羅剎心裡,他和「玉楓」確實是剝離開的。
玉羅剎道:「顧惜朝從來沒有把『玉楓』放在心上,那日與他在蘇州見面,他明明懷疑我的身份,卻閉口不提,也沒有救你的意思。」
「顧惜朝年紀小,畏懼您也是正常的。在這種時候,他若是毫無計劃地衝出來,那才是魯莽無知。」韓風雨道,「他很會審度時勢。而且他也不曾放棄過我,後來不是還追查過我們的行蹤?」
玉羅剎目光微動,突然幽幽嘆息一聲,「你果然什麼都記得……」
韓風雨:「……」
韓風雨都忘了他到底弄了個什麼人設。
之前好像在西門吹雪面前說過,他有一個人格記得之前的事情……具體是怎麼說的來著?
完全想不起來了啊。
而且那個時候,韓風雨也不知道他們腦補出來了四個人格,韓風雨以為就兩個,一個是他自己,另一個是系統,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如此複雜的局面?
玉羅剎見韓風雨閉口不言,也知道自己的話可能讓他為難了。
「小玉可以跟爹爹說嗎?」玉羅剎溫聲說,就像對待小孩子那樣,包容溫柔,「你總是什麼都不講,爹爹會擔心的。爹爹保證不做多餘的事情,你盡可以跟爹爹傾訴。」
顧惜朝需要一個朋友來分享心中的喜怒哀樂,韓風雨一樣也需要。
可是他真正的親人,沒有一個發現他有這樣的病。
能幫他的,只有自己。
玉羅剎希望韓風雨可以敞開心扉,畢竟他已經把全部的基業都交給韓風雨了,足以說明自己對他的信任。
小玉並非生來強勢,他也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需要一個大人,為他留出一點空間,讓他安心地發泄自己的情緒。
韓風雨對上玉羅剎期待的眼神,「其實……」
玉羅剎安靜地看著他。
韓風雨講出真相的舌頭打了個彎,選擇認命,在現有信息上繼續欺騙:「其實我記不太清楚。」
如果這個時候說出真相,玉羅剎應該也不會相信,反而更加堅信他是個神經病。
韓風雨覺得自己好難啊,他就不該給這群古代人打預防針,直接把預言的能力展現出來就好了,輕輕鬆鬆就能達到他的期待。
偏偏他提前講了幾句,硬生生給自己搞成了人格分裂。
後悔是沒用的,就此刻的韓風雨,也依然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沒什麼錯處。
誰能想到,古代人一點都不迷信呢?
玉羅剎和藹地看著他,「小玉能仔細說說嗎?」
「改天吧。」韓風雨避開了這個話題,「我還要去扮成玉楓,一會兒和顧惜朝見面。」
玉羅剎冷哼一聲。
「顧惜朝是我的朋友。」韓風雨說,「哪怕他有些缺點,依然是我的朋友。爹爹。」
「爹知道了。」面對兒子的請求,玉羅剎只能妥協,「有什麼需要爹爹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爹爹知道,小玉有自己的主意,不會幹涉你的想法,爹爹會幫你的。」
他要成為韓風雨最信任的人,願韓風雨敞開心扉的那天早日到來。
韓風雨覺得自己離解釋清楚更近了一步,滿意地與玉羅剎道別,回到「玉楓」住的客房,找出之前的白衣,換好之後,又看了看露在外面的皮膚……算了,不久之後就坦白真相,還是別為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