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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欣賞韓風雨的行事和為人,又清晰地知道,韓風雨不會把友情放在首位。他是理智的,所以才能公事公辦,治理好這麼大一個國家。
這樣的人註定不能託付真心。
陸小鳳說:「你應該知道,我和花滿樓是朋友。花滿樓搬到外面住,我去看望他,卻在那邊遇到了靖王。那時我才知道,花滿樓的六哥,和靖王是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的。」
西門吹雪冷冷道:「那又如何?」
「韓風雨不想暴露身份,一直帶著面具,他還邀請花滿樓和我,一起參加了他們的宴會。」陸小鳳說,「這個人武功很高,對朋友也不錯,只是心中有家國大義,裝不下其他東西了。」
西門吹雪聽到他說「武功很高」時,眼睛就亮了起來。
他抬了抬下巴,「自當禮待。」
陸小鳳:「……」
西門吹雪性情純質,很少將外物放在心上,被他認真對待的人也不多——他只尊敬生命本身,也尊敬取走生命的過程,很少對某個人另眼相待。
陸小鳳原以為,第一個得到西門吹雪優待的,會是南海葉孤城,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他先見到了靖王。
韓風雨孤身來到金國,穿著打扮一點都不像個養尊處優的王爺。
他穿了一身乾脆利落的黑衣,外面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披風防塵,頭上戴著帷帽,黑紗遮擋住他的臉,隱約能看到背後的銀質面具。
唯一顯眼的,就是他手上的劍。
這柄劍收攏在劍鞘里,劍柄黑中泛紅,劍鞘是純黑色的,雕刻著龍鳳紋路,中心鑲嵌了一顆閃亮奪目的紅色寶石,怎麼看都是個裝飾品,一點都不像殺人的利器。
西門吹雪出來之後,目光放在他的劍上,微微皺眉。
看到他握劍的姿勢,眉頭鬆開。
注意到他握劍的手後,再次皺眉。
接著是韓風雨站立的姿勢,衣著打扮,儀態形體……
韓風雨冷聲道:「外面風大,若是眼睛不適,何不在家中休養?」
西門吹雪:「……」
陸小鳳看向好友,「你不舒服?」
西門吹雪:「沒有。」
謝寧站在韓風雨身後,清楚地看到了西門吹雪的表情變化,為陸小鳳解釋道:「西門莊主方才擠眉數次,許是眼睛裡進了東西。」
陸小鳳又看向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沒有!」
他的情緒起伏不大,幸而陸小鳳很了解這個朋友,才捕捉到了語氣中的惱羞成怒。他笑著解圍:「他就是我的朋友西門吹雪,這兩位是謝寧和靖王。」
陸小鳳看向韓風雨,等待他生氣。
韓風雨帶著面具,捂得這麼嚴實,就是不想暴露身份。
他一開始就告訴西門吹雪真相,這位靖王殿下肯定要不高興。
可是西門吹雪是他的朋友,這裡也是金國地盤。他們幾個人從監牢里掏出來,說不定完顏洪烈會派人抓捕。過來找西門吹雪,已經讓他擔上了風險,怎能連真相都不說明?
陸小鳳等了一會兒,只看到黑衣靖王的帷帽上下晃了一下,像是在點頭示意。
果然城府深,沉得住氣……不愧是靖王。
韓風雨卻是沒想那麼多,只要不強制扒下他的面具,一切都好說。至于靖王的身份,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西門吹雪早晚都會知道的。
西門吹雪冷冷道:「你練劍?」
韓風雨占了聲線上的優勢,與他對峙時不落下風:「偶爾。」
西門吹雪還想皺眉,想到韓風雨以為他眼睛有毛病,硬生生控制住了。
這樣一個瞬間,他已經錯過質問韓風雨的機會。
只見那位神秘的靖王輕輕嘆了一口氣,狀似追憶懷念:「本王與葉孤城相處過一段時日。」
西門吹雪的注意力瞬間被話里的內容吸引。
「本王不曾見過葉孤城的劍法,卻知道他的劍心。」韓風雨說,「不知你與葉孤城相比如何?」
陸小鳳倒吸一口冷氣。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這麼對西門吹雪說話。
可是一想到那是靖王,又覺得理所應當。
西門吹雪說:「我與葉孤城神交已久,不曾見面。但若說這世上有誰能與我比肩,非他莫屬!」
韓風雨的武功年紀雖然和他們差不多,卻不像他們一樣練劍。
劍只是他所學武藝中的一部分,並不是全部。
這世上為二將劍練到極致的人,就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
「若是有機會,你們一定要見一面。」葉孤城就在邊境監軍,直接打過來也是有可能的,韓風雨說,「說不定用不了幾年就能見到。」
陸小鳳驚訝:「幾年?為什麼要幾年?」
韓風雨聽懂了他的意思。
葉孤城只是在南海,又不是在南極,這兩個人想見面,直接約好時間就可以了,為什麼要等幾年時間?
韓風雨剛想解釋,因為葉孤城在忙著給他幫忙,卻見西門吹雪一臉瞭然,看向韓風雨的眼神也柔和不少。
韓風雨:???
西門吹雪道:「我的劍未至臻境,確實不宜與葉孤城相見。待到習至劍術巔峰,願與他決戰!」
「西門……」陸小鳳驚訝之餘,又覺得理所當然。
他沒有見過葉孤城,想也知道,葉孤城的練得劍法與西門吹雪一樣,都是殺人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