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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雨挑眉,停下了腳步。
「您看這觀音,雕刻地栩栩如生,豐腴圓潤,慈悲憫懷。而且啊,您看它是不是瑩白透亮,看著像是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
韓風雨掃了兩眼,搖頭。
「客官您真是好眼力,這確實不是白玉,乃是上好的象牙。」攤主說,「您聽小弟口音,應該能聽得出來,小弟並非本地人,而是從江浙過來的。咱們昱國建立之後,並非對前朝皇室趕盡殺絕。皇室子孫什麼都不會,突然變成普通百姓,連口吃的都混不上,只能變賣家裡的寶貝。
「有一部分遷到了江浙一帶,那邊流傳的東西最多,小弟僥倖買了幾件。可惜家中生了變故,不得不拿出來變賣,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您看看吧,如果覺得合適,二兩銀子賣給您。小弟當初,可是花了五兩銀子買來的。」
韓風雨多看了他兩眼,這人膚色偏黑,看著像在海邊長大的。
他做了十來年王爺,也有幾分見識。接過觀音像瞧了瞧,確實是象牙,雕工也不錯,價值遠遠超過了五兩銀子。
沒想到這黑市里也能遇到實誠人,看來家裡是真的困難。
韓風雨從袖子裡拿出銀兩,手指用力掰下一小塊,正好五兩,丟給了攤主。
「哎,謝謝您!太謝謝您了。」攤主喜出望外,拿來綢緞袋子,將象牙雕包起來,「象牙和玉器不一樣,硬得很,輕易不會壞。這袋子是這雕像原本的主人送的,如今小弟用不到了,也給您裝上。」
觀音像手掌般大小,可以塞到袖子裡。
韓風雨繼續往前走,一個十來歲的小孩發現了他,跑過來詢問:「大爺,您逛累了嗎?要騎驢嗎?」
他身上打著補丁,剛和另一個人說完話,看來也是在推銷自己的驢子,被拒絕之後,就過來問韓風雨。
韓風雨搖了搖頭,那小孩接著又去找別人。
還真有人同意了,跟著去街邊上,坐上了他的驢,晃晃悠悠繼續在街上逛。
韓風雨收回視線,繼續看街邊的小玩意,忽然瞥到人群里鑽出來一個熟人,跟那天畫舫上相遇如出一轍。
來人也嚇了一跳,連忙擠到韓風雨旁邊,「靖……您怎麼在這裡?」
韓風雨低低地說:「我還想問你呢。」
*
作者有話要說:
韓風雨:每次出入灰色地帶都被下屬抓包怎麼辦?很簡單,反問回去就好了。
沈學林:嗚嗚。
滴滴打驢是真的,宋朝夜市就有了。
第18章 袒露小號韓風雨
沈學林不是一個人過來的,旁邊還跟著他的親信,小旗官凌丘。
「沈哥,沈哥我找不到你了!」凌丘慢了半步才擠過來,看到沈學林旁邊的韓風雨後,覺得這人有的熟悉,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仔細一看,目瞪口呆:「靖、靖……」
「安靜。」沈學林說,「還不快過來見過公子。」
「公子……」凌丘反應不慢,很快鎮定,過來微微弓腰,沒有說話,直接站到沈學林旁邊。
沈學林低聲:「將完顏送到軍營之後,卑職就帶著弟兄回來了。您當時不在京城,上面沒有調任,卑職無事可做,便休息了幾日。您回京之後,卑職的文書已經遞往府中,聽候您的安排。」
韓風雨點了點頭,他確實看到了沈學林的文書。事有輕重緩急,得先忙完給自己的加官,才好調動手下的人,就一直沒給他回復。
「這些事情以後再說。」韓風雨道,「今日正好無事,可以好好逛一逛。你們是打算去哪兒?」
沈學林鎮定中透著慌亂,「就隨便看看。」
他額頭上的傷已經好了,痂塊脫落,新長出來的肉很白,痕跡有些明顯。明明傷口早就不疼,被靖王沒什麼情緒的眼睛注視著,恍惚中,沈學林又感受到了傷口的疼痛。
「卑職該死。」他恭順地彎了彎腰,「卑職原是想在黑市里看能不能撿漏,然後帶他去一趟……青樓。」
凌小旗是個機靈的年輕人,適時出聲,一樣壓低了聲音:「卑職凌丘,時任錦衣衛小旗官。」
「為何不去教坊司?」
教坊司是官方娛樂會所,能去在那裡消費的,都是身有官職的人。規格很高,比普通青樓環境好很多。
沈學林羞愧道:「錦衣衛不可出入風月場所,這是祖制。」
錦衣衛設立之前,宮廷中有拱衛司和儀鸞司,因為雙方職能重合,連站崗的位置都一樣,於是被皇帝裁員。
兩個機構都經過了變革,拱衛司改為都尉司,儀鸞司成了親軍都尉府,在都尉司的管轄之下。之後的都尉司,演變成了如今的錦衣衛,也添加了許多新的職能。
但是歸根究底,他們依然要對皇帝負責。
皇宮裡只有皇帝一個男人,剩下的都是女人和太監。這麼一群年輕力壯,英俊瀟灑的小伙子在皇宮值班,實在太容易監守自盜了。
如果這群小伙子在外面玩的瘋,說不定哪天染了什麼病,傳染給後宮妃子,妃子又傳染給皇帝,那還了得?
所以錦衣衛不能出入風月場所,無論哪一種都不行。想要開葷,只能等退休之後。
韓風雨語氣微揚,「原來你記得啊。」
沈百戶都快被韓風雨嚇出毛病來了,顧不得此時在人群中,只想告罪,「殿下,卑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