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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學林低聲道:「似乎是顧公子與人起了爭執。」
韓風雨:「嗯。」
沈學林見韓風雨沒有出頭的意思,也歇下心思,沒有多管閒事。
吵架的時候,情緒難免激動。
原本低聲細語的談話,忽然放大聲音,這次就算韓風雨他們想不偷聽,也聽了個清楚。
「你竟敢這樣說我!」吵鬧的是陌生的青年聲音,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穆紹了,「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顧惜朝說了一句什麼,離得太遠,韓風雨沒聽清楚。
穆紹拍著桌子,怒目而視:「連個秀才都不是,有什麼資格說我?我看你就是妒忌本少爺家世好,考個貢士有什麼難的?你等著瞧吧,看看最後落榜的究竟是誰!」
韓風雨旁邊那桌,就跟前世的視頻彈幕似的,解釋的時機恰到好處:「這還用說,顧惜朝壓根就沒考,怎麼可能落榜?真要落榜,也是這位穆紹大爺。」
他們一桌不敢得罪穆紹,只能背後說說閒話,聽到這話後,忍不住想笑,但是又不敢讓穆紹聽到,只好憋著笑,發出噗噗的聲音。
老闆聽到動靜,趕緊跑出來,朝著韓風雨的位置看了一眼,見沈學林端坐如常,面沉似水,弄不明白他們是否生氣了。
他趕緊安撫這幾個書生,「幾位客人還是安靜些,小店到底是清雅之地,幾位若是發生衝突,不說別的,讓其他客人看了笑話,您幾位臉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顧惜朝含笑賠罪。
穆紹冷哼一聲,丟下一錠銀子,「這回算我請,過幾日便是科考,咱們等著瞧!你們幾個,還坐著做什麼?陪叫花子吃飯有什麼好的?」
韓風雨看到顧惜朝握緊了手,臉上雖掛著笑容,表情卻陰沉下來,眼中迸發出屈辱的怒火,腰間的神哭小斧,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緒,發出輕微的嗡鳴。
桌上的學子站起來,跟著穆紹離開,只有一個人還留在這裡,陪著顧惜朝。
韓風雨對沈學林道:「查查那個人是誰。」
沈學林:「是。」
過了一會兒,顧惜朝和那個學生也離開了。
李尋歡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韓風雨有些失望,轉念一想,李尋歡沒有摻和到這些人里,也算是件好事。
已經有顧惜朝左右逢源,就不需要另一個人拉攏關係了。
韓風雨咳嗽兩聲,對沈學林道:「走吧。」
「是。」沈學林放下銀子,稍慢半步跟在韓風雨身後,二人離開了茶樓。
他們旁邊桌上的學生好奇,「錦衣衛什麼時候不是耀武揚威的,今日怎麼變了樣子?」
「莫非與他一起的,是哪位王孫貴族?」
他們對視一眼,「靖王?!」
想到他們竟然距離韓風雨這麼近,幾個學生不由渾身發冷,冒出一身冷汗。
其中一個小聲問道:「這……他們應該聽不到咱們說話吧?」
「或許……若是聽到你我的議論,說不定當場就將咱們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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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雨騎了一匹毛色順滑的黑馬,身上沒有一根雜毛,精神也很好。
他穿著紅色衣袍,這次衣服上沒有繡著金龍,只有些尋常圖案。銀色面具遮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些許白皙的皮膚。
他坐的筆直,腰帶勾勒出身體的輪廓,好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沈學林看到四周行人頻頻側目,對韓風雨說:「卑職先前以為自己也算是俊秀清逸的男子,與殿下走在一起,才知自慚形穢。」
韓風雨咳了兩聲,偏頭看他,「往日裡,你也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現在認清自己也不算晚。」
沈學林怔了怔,笑了起來:「殿下說的不錯!」
只在街上轉悠沒意思,韓風雨又不想直接去找李尋歡,那樣實在太冒失了,容易引起他的反感。他問沈學林:「你可知道李尋歡?」
沈學林道:「『小李飛刀』李尋歡?卑職聽聞他的父親和兄長,都曾經考中探花。李尋歡也已進京趕考……殿下想見他?」
「嗯。」
靖王想見一個人,卻沒有直接傳召。
沈學林大概明白了韓風雨的意思。
「卑職雖不知李公子此時在哪兒,卻知道,他就住在福安客棧。客棧旁邊,便是一座酒樓,看時辰已經快到下午,殿下可要去嘗嘗那邊的手藝?」
韓風雨越來越覺得沈學林貼心。
這就是被阿諛奉承的感覺嗎?
韓風雨看了眼沈學林,發現他目光真誠,確實是真心在為自己著想。有些拿不準,沈學林是在討上司歡心,還是確實與他朋友相交。
不過韓風雨卻知道,這樣的語言最容易麻痹人的精神,尤其是那些剛做官的寒門書生。
「走吧。」韓風雨說,「去吃飯。」
想把昱國從封建社會,一下子拔高到現代社會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一個人的力量很有限,就是不知道書中的那些主角,會不會有想法與他一致的。
來到酒樓之後,照舊是沈學林先被認出來,得到了夥計的熱情接待。
韓風雨覺得一點新意都沒有。
沈學林看出他興致缺缺,也撤去笑容,冷淡下來,「不必招呼,按老規矩來就是。」
小二訕訕地退下。
兩個人照舊坐在大堂,這次選了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