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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做飯?」顧惜朝怔了一下,端著盤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接著將菜倒進鐵鍋里,微微垂眸,掩下神情,語氣如常,「君子遠庖廚,不會做飯也挺好的。」
那個保護玉楓的人,也不知打得什麼主意,將玉楓保護得這樣嚴密,不讓他接觸外界污穢,甚至連這麼重要的生存技能也沒教他。
是自信能保護玉楓一輩子,還是故意把玉楓養成這副柔軟單純、毫不設防的性子?
他甚至連獨立生活都很難。
顧惜朝熟練地燒火,將菜熱好,盛到盤子裡。
韓風雨幫忙端到屋裡去,洗過手後開始吃飯。
顧惜朝說:「知道你為人節儉,不喜歡浪費糧食,我沒敢做太多。晚上不宜多食,如果不夠,還有幾個蜜餞,喝完藥後可以吃。」
韓風雨驚訝他的體貼,心道:果然顧惜朝喜歡照顧柔弱的人。
他生病之前,顧惜朝疏離警惕。反倒是需要麻煩他後,兩個人的關係迅速拉近。
或許是顧惜朝的生活環境太艱難,對於強者抱有警惕,下意識地覺得弱者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如果是這樣,等他暴露身份之後,就有些難辦了。
韓風雨得儘快好起來,改變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喝完藥後,顧惜朝果然拿出了一些蜜餞。
韓風雨不好意思一個人吃,硬塞給顧惜朝了一些,兩個人一起吧蜜餞吃完,
苦澀的藥味被沖淡,韓風雨弄了點鹽水漱口,洗漱完後,被顧惜朝拉著坐在了桌子旁邊。
「我有話對你說。」顧惜朝右手的手指摩挲著另一隻手的手背,「等會試結束,我就要走了。我會去參加童試,三年後才能回來。」
韓風雨想了想,寫道: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顧惜朝的身份根本沒資格考試吧?
如果想參加,必須要改變他的身份。
韓風雨是打算等這陣子忙完了幫他一把,如果三年之後,顧惜朝性情不改,再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把顧惜朝培養成心腹。
沒想到顧惜朝直接搖頭拒絕了,他朝韓風雨笑了笑,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走了好一會兒神,才開口:「如果我想帶你離開,你願不願跟我一起走?」
韓風雨很驚訝,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顧惜朝應該清楚,他雖然「不會說話」,但是目前的病弱都是暫時的,風寒痊癒後,還會恢復到以前的狀態,就不再需要顧惜朝幫忙照顧了。
難道他照顧上癮了嗎?
顧惜朝理解錯了韓風雨的想法,他道:「我離開的這段日子,遇到一位大人,願意幫我。」
韓風雨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接著低頭寫道:是誰?
「是傅宗書傅大人,在吏部任職。」顧惜朝說,「傅大人已經收我為義子,有他在,我必定前途無量。三年後的會試,只要我能上榜,一定會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竟然是傅宗書!
傅宗書是蔡京的附庸,蔡京死了,他想整合人脈,建立新的派別。
諸葛正我已經知道了傅宗書的陰謀,這些日子正在籌劃著名搞他。
傅宗書再厲害,也比不上一個蔡京,否則他也不必被蔡京壓制這麼久。
沒了蔡京做靠山,傅宗書平日裡又低調地很,低調就代表著沒有威望,哪怕他在吏部任職,蔡京餘黨心高氣傲,不一定會信服他這個小小的給事中。
只要拿到證據,諸葛正我就可以把傅宗書打壓下去。
到了那個時候,別說顧惜朝這個義子,就算傅宗書本人,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韓風雨對顧惜朝搖頭,在紙上寫:這位大人的底細,你都打聽清楚了嗎?
「放心吧。」得到了韓風雨的關心,顧惜朝表情柔和,「傅大人雖說認我做義子,也是有其他考量。這些我心裡清楚,之所以答應,也是權衡利弊之後做出的選擇。」
韓風雨不想聽他瞎扯,只想把顧惜朝搖醒。不過他和顧惜朝相處的時間不太長,還不知道這是個怎樣的人,當下決定再試探一下。
他寫道:可是我聽說,這位傅大人,和蔡京有關係。
顧惜朝只當他是在萬春樓里聽別人講的,「那又如何?玉楓你應該清楚,以我這樣的身份,若是沒有傅大人幫忙,實在難有作為。我不想辜負這滿身才學,他為蔡京做事又如何?哪怕他是蔡京本人,只要能幫到我,我也是願意的。」
韓風雨在心裡感嘆: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顧惜朝的年紀不大,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比韓風雨還小一些。韓風雨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性情還不穩定,哪怕顧惜朝看起來溫和有禮貌,內心也是會變的。
所以韓風雨沒有在一開始就打定主意培養他做心腹,而是嘗試著接觸他,一切等三年之後再說。
聽到顧惜朝的發言後,韓風雨陷入沉思。
這個孩子比他想像中還要偏激,似乎有些鑽牛角尖了。
但也不是不能糾正,如果想改變他的想法,一定不能讓他到傅宗書那裡去。
顧惜朝見韓風雨不說話,以為他在對自己不滿,他道:「你不喜歡蔡京?」
韓風雨回神,點了點頭。
蔡京做的壞事太多了,被他弄得流離失所的人也不少。昱國之所以是現在這樣,跟蔡京也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