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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雨站起來,朝他擺了擺手。
「我知道了。」顧惜朝明白,過分的關注會讓人覺得不自在,他沒有再問韓風雨的身體情況,「這幾天陸小鳳一直沒有來過,他走了嗎?」
韓風雨遲疑著點了點頭。
他知道陸小鳳去了金國,但是「玉楓」不知道。
走到屋裡,紙筆仍放在原來的位置,他往硯台里添了些水,磨出一點墨,寫道:今日會試開始,你沒有去看看嗎?
「有什麼好看的。」顧惜朝說,「每次都如此,沒有什麼新奇的。與其去那邊湊熱鬧,倒不如在家裡來得清閒。」
家?
韓風雨都沒把這裡當成家,顧惜朝竟然已經有了這麼大的歸屬感嗎?
說起來,韓風雨以前只覺得蘇州的府邸是家,後來父親逝世,熊弟弟做了皇帝,母親也去了皇宮,韓風雨搬到京城。他也沒覺得京城的府邸是家,相對而言,還是對皇宮更有歸屬感。
只是在宮裡待久了會挨罵,而且皇宮裡確實很無聊,否則熊弟弟也不會整天想著往宮外跑。
算起來,還是這個小破院子舒服些。
顧惜朝看到韓風雨有些走神,以為他想起了之前的事。
他覺得自己已經很玉楓足夠親密,可以敞開心扉,而且他對玉楓以往的經歷很好奇,「明明只有兩天不見,我卻覺得隔了很久。這莫非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韓風雨也有這種感覺,贊同地笑著點頭。
顧惜朝說:「你剛才想起了什麼?可以和我說一說嗎?」
韓風雨的微笑一滯。
他想到了自己名下的兩座王府,王爺爸爸,太妃媽媽,還有皇帝弟弟,這些東西怎麼跟顧惜朝說?
不對,顧惜朝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顧惜朝緩緩道:「你在想念親人嗎?」
韓風雨點頭。
「我從小就沒有父母兄弟,直到遇到了老師,教我武藝,也教我識文斷字,這才懂了些道理。」顧惜朝神色溫柔,「第一次遇到你那天,是我的老師離開的第三天。我很不習慣,總想過去看一眼,看他是否還在那裡。」
韓風雨震驚。
他一直以為那個小院子裡是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顧惜朝是在那邊打雜的,沒想到他竟然是在那裡學習!
這就是傳說中的學神嗎?
什麼都沒有,也沒錢,武功能學的不錯,學問也跟得上,不像他,嚴重偏科。
顧惜朝問韓風雨:「你呢?應該也有這樣一個人,默默地守護著你吧。他……是你的朋友嗎?」
玉楓之前說過,父親早已去世。
看玉楓的樣子,是最近幾年才窮困起來。如果那個人真的有決心保護玉楓一輩子,那麼他的年紀應該和玉楓差不多,應該不是他的長輩,更可能是平輩。
韓風雨終於聽到了自己一直沒腦補出來的部分,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也完全沒想到,顧惜朝會腦補出這樣一個角色……到底是哪裡給了他線索,讓他推斷出另一個人的存在啊?!
顧惜朝道:「陸小鳳說,你還有一個兄長。」
韓風雨寫:我確實有兄長,他在金國,還沒有回來。
顧惜朝:「一直照顧你的人,不是那位兄長吧。」
韓風雨有點拿不準他的意思,只是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否則他可能會腦補出更多東西。
韓風雨總算發現規律了,當提問者提出疑惑時,他回答的語氣、神態結合具體內容,都會影響到提問者的判斷,來進行腦補。
與其放任他們自己腦補,不如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這才是將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好辦法。
韓風雨以前不懂,差點被陸小鳳和顧惜朝的劇本繞蒙圈。
相比起來,還是李尋歡和葉孤城的套路更淺。
韓風雨點了點頭,順從顧惜朝的腦補,將自己的劇情編好放進去,填補了這部分空缺:我和哥哥見面的次數不多,以前我在徐州的瀟今樓那邊居住。
顧惜朝:「你那位朋友……他還活著嗎?」
在韓風雨給陸小鳳的劇本里,他是靖王的眼線,所以靖王應該是他的上司,沈學林算是他的同僚。這兩個人都居住在京城,不可能和遠在徐州的他成為朋友。
韓風雨用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捏著筆的手,指尖發白,輕微顫抖:他死了。
顧惜朝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個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果那人還活著,怎會忍心讓玉楓孤身一人?
韓風雨疑惑地寫:你是怎麼知道的?
顧惜朝說:「你大概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精緻單純。」
他伸出自己的手,讓玉楓觸摸,手心有猙獰的傷疤,有砍柴留下的繭子,也有習武磨出的痕跡。
此時的顧惜朝沒有任何怨怒,看向韓風雨的眼神,充滿了唏噓與回憶,「我們是不一樣的。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有人願意一直護著我,我是否會活成你的樣子。可是再一想,做我自己也沒什麼不好的。」
畢竟他即將科考騰飛,而玉楓,依然脆弱無助,繼續遭受生活的折磨。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秒:
不好啦!傅大人被抓起來啦!
小顧:凸(艹皿艹)
今日九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