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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韓繼美所說,平南王卡著宮宴開始的時間獨自到來,把生病的兒子丟在了半路上。
韓繼興繃著小臉,坐在大殿中央的龍椅上:「堂兄病得嚴重嗎?怎麼不進京來看大夫?」
平南王站出來,「回殿下,犬子來京路上略感風寒,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路上舟車勞頓,在馬車裡悶得很,有些腹脹噁心,臣便讓他留下來,緩一緩再走。」
韓繼興很想說,既然不舒服,那就別來了。萬幸他還記得,是韓風雨親自下旨讓他必須進京。
雖然不知道哥哥在想什麼,不過兄長不會無的放矢,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而且平南王的封地在南邊沿海地區,離京城這麼遠,就這麼回去,那位弟弟的身體可能更受不了。宮裡御醫的醫術都很好,給他治好了病,再讓他走,豈不是更好?
韓繼興覺得自己聰明極了,對平南王說:「弟弟年幼,一個人呆在外面恐怕不安全。朕派幾個人過去接他,若是他實在走不了,也能在身邊伺候。」
說完他得意地看了眼韓風雨,臉上寫滿了「求誇獎」。
底下坐著的都是人精,小皇帝的表現這麼明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平南王老實巴交,低調的很,平時也不往京城來,孩子身體也不好,呆在府里基本沒出過門。他肯定是摺子上寫錯了話,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靖王,才遭此一劫。
平南王受了無妄之災,世子當真可憐。
路程這麼遠,跋山涉水地過來,也不知道平南王世子能不能受得住。
大殿上站著的平南王更是冷汗直流,聲音帶著顫抖:「不勞煩陛下……」
韓繼興說:「不要不好意思呀,朕不麻煩的,交給別人做就好了。王伴伴,你聽到了嗎?還不快安排人去接應。」
王安微微笑道:「奴婢遵旨。」
平南王只好領旨謝恩,回到座位上之後,用袖子輕輕擦了擦額角的汗,臉色很難看。
周圍王侯官吏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太平王拍了拍他的後背:「忍忍吧,就這幾天的事。」
平南王苦笑一下,並沒有因為幾個人的安慰而放鬆。
因為從小皇帝坐上皇位之前,他就發現自己的兒子和韓繼興樣貌越來越相似!
後來韓繼興當了皇帝,他起初也害怕過兒子因為樣貌獲罪,可轉念一想,只要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小皇帝的氣質,再找人打探小皇帝的日常起居,到時候來個偷龍轉鳳,誰又能想到,坐在上面的換了個人?
靖王是厲害,但是靖王的權力,都是小皇帝給的。
如果沒有做皇帝的兄弟,他還在封地老實呆著呢,哪裡輪得到他猖狂?
想到這個計劃之後,平南王便宣揚兒子身體不好,去年來京時順利告病。今年估計重失,反正他的封地離得遠,大家都知道那孩子身體不好,也會體諒的。
沒想到靖王這麼霸道,直接一張聖旨下去,讓他必須帶世子來京!
平南王當時嚇了一跳,可是隨著聖旨來的,還有好多上好的藥材,以及御醫開的各種調養的方子。平南王就覺得,大概靖王並不是起了疑心,而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威儀,才強制讓他兒子來京。
到目前為止,靖王是什麼想法已經不重要了。
他謊稱兒子在離京城幾十里遠的郊外,實際上世子就在京城。
小皇帝派去的人,早晚會找到兒子,只要見到這張臉,他的計劃就完了!
太平王見弟弟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以為他被侄子針對,臉上掛不住,笑了一下不再關注他,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
他這個兒子哪裡都好,就是自打母親死了之後,性格變得陰鬱,身體也不太好,臉色一直很蒼白,補了很久都不見效果。
韓繼澄一直看著旁邊的韓風雨,太平王覺得想了想,「九兒想和靖王殿下交朋友?」
韓繼澄回神,笑著說:「是,可以嗎,父親?」
太平王很想滿足兒子,但是靖王實在不是個好人選:「靖王殿下雖年紀與你差不多大,卻已經承襲爵位,平日裡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恐怕沒有時間。而且咱們封地離京城太遠,日後也不能常常見面。」
韓繼澄乖巧道:「那算啦。」
韓風雨就坐在太平王父子旁邊,把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神色如常,專心看著眼前的飯菜。
倒是韓繼美輕笑一聲:「看來弟弟你的人緣不太好。」
韓風雨放下筷子,朝韓繼美微笑,「誰是你弟弟?」
「你們幾個都是本王的弟弟,哪怕你再怎麼不想承認,咱們身體裡流的,也都是韓家的血。你若是早出生幾年,本王還能喊你一聲哥哥,可惜了,事實就是如此,本王確實是你的兄長。」
韓風雨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東西,講話的語速也一樣慢慢的,一點氣急敗壞的樣子都沒有,「本王何必爭論,倒是忘了有些人看起來衣冠楚楚,實際上是個什麼東西,還不一定。對了,兄長,許久未見,弟弟還未來得及敬你一杯,請。」
他拿起杯子,朝韓繼美舉起。
韓繼美琢磨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頓時氣血上涌,深呼兩口氣,大庭廣眾下,必須控制住情緒,也露出一個笑容,「弟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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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世子來得很快,比所有人想像中都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