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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雨睜著眼睛望著他,張了張嘴,回頭去看自己的臥室:可是這裡很小,我們兩個人恐怕太擠了……
「你不願意嗎?」顧惜朝問。
韓風雨搖頭。
「既然玉兄同意了,總會有辦法的。再不濟,往地上鋪一層褥子,以我的內功,也能睡得不錯。」
韓風雨看得出來,顧惜朝想幫自己。
可是他府上還住著葉孤城……算了,葉孤城那邊完全可以鴿掉,而且理由很正當,自己越忙,就越有可能打消他造反的念頭。
韓風雨點了點頭,又寫:你那位朋友能給你什麼幫助?你年紀尚小,不要被人騙了。
顧惜朝看到他的話,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完之後他道:「我雖然年紀不大,也是摸爬滾打著長大的。要我來說,還是你看起來更單純些,不像是在那種地方生活過。」
那種地方?青樓嗎?
韓風雨知道陸小鳳對他有誤會,一直以為他和瀟今樓有勾結。但那是因為他們在瀟今樓的遊船上相遇,而且後面還提到了一大筆錢,所以才讓陸小鳳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顧惜朝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韓風雨對這個說法很好奇。
「或許你自己不清楚,你的眼睛實在太過純粹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會放在心上。」
顧惜朝看著他,神情有些恍惚,「我很多時候都會忍不住想,人活在世上究竟是為了什麼。我沒有父母,沒有錢財,也沒有地位,所有的人都能輕賤我,忙碌一整日,也只能勉強混一口飯吃。直到遇到師父,我才明白……但是你不一樣。」
韓風雨呆呆地看著他。
他在陸小鳳面前暴露了這麼多信息,都沒有被揭穿身份。
現在要在只見了兩面的顧惜朝面前,被扒開所有的偽裝了嗎?
顧惜朝卻是話鋒一轉,朝他淡淡地微笑:「一直有人在幫你,是嗎?就像那個人幫我一樣。可惜幫你的那個人忘了,等他離開之後,所有的一切依然需要你自己來承擔。」
他嘆息著,眼中帶著憐憫,輕輕伸出手,觸摸了一下韓風雨的臉頰,「見到你之後,我才無比慶幸,自己見識過這世間的黑暗,否則又怎能有機會爬出深淵?」
他一直在努力擺脫這一切,而玉楓從來都不覺得哪裡不對。
他不爭不搶,為人淡泊,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也就註定會一直過這樣的日子。
等他花光所有的錢,獨自一人生活在這裡,哪怕在寒冬中凍死,也不會有人發覺。
顧惜朝更加溫柔,「那個人怎麼捨得留下你自己?」
韓風雨大概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那個人」指的是長輩嗎?
他確實沒有給玉楓設定長輩,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完善一下。
韓風雨想到這一世的父親,心情低落下來,那筆的手有些不穩:他去世了。
「原來如此。」顧惜朝說,「生老病死,是這世上最無可奈何的事情。」
顧惜朝住在了韓風雨這裡。
除了第一天狀態有些不對,後面都表現的很正常。
韓風雨沒要他給的房租,顧惜朝就請他吃飯,韓風雨一點都不想跟他一起吃飯,但是他們在同居,關係也還可以,完全沒有理由拒絕。
韓風雨艱難地控制自己的飯量,如今已經餓了兩天。
顧惜朝武功不錯,當著他的面離開,很容易被他發現。
這實在太難受了,比絞盡腦汁和葉孤城論道更加痛苦。
原本精神很好的韓風雨變得萎靡不振,能不動就不動,白天犯困的次數也增多了。
幸好很快就到二月份,快考試的時候,顧惜朝肯定要複習的。
顧惜朝把他的變化看在眼裡,以為他生病了,摸了摸他的頭,「玉兄,你還好嗎?」
韓風雨朝他笑了笑,走到桌前寫:大約是先前穿的太少,略感風寒。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顧惜朝說:「風寒不是小毛病,你若是睡醒依然不舒服,我便帶你去看大夫。」
韓風雨只好點了點頭,到床上去睡覺。
飢餓會使大腦混沌,入睡也變得簡單。韓風雨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顧惜朝燃了蠟燭,在堂屋那邊讀書,聽到動靜之後走過來,倒了杯熱水讓韓風雨喝下,「好些了嗎?」
韓風雨點頭,做了個口型:我餓了。
顧惜朝道:「我熬了些粥,想你風寒剛好,應該吃不下太油膩的東西,去給你盛一碗來。」
「……」
一碗粥完全填不飽肚子,但是自己作的死,再怎麼難也要堅持下去。
不然真的太丟臉了。
顧惜朝又陪了韓風雨一日,他不是應屆考生,時間沒有這麼緊張。眼見考試將近,開始頻繁地往外跑,正如他自己所言,交幾個朋友,一起討論四書五經治國策論。
韓風雨也終於有了時間回到王府。
他在王府後門那邊換下衣服,把東西藏在雜物間,帶上面具,蒼白著臉色走在石子小路上。
葉孤城正在後院的竹林間練劍,感覺到有人過來,停下動作,目光銳利地看向來者,見到韓風雨後有些驚訝。
「你的狀態很不好。」
「多謝城主關心。」幾天沒有開口講話,韓風雨聲音沙啞,「這幾日有些忙,沒能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