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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韓風雨拍拍旁邊的位置,「一起坐?」
宮九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衣,聽到韓風雨的話後,一點猶豫都沒有,撩了一下衣擺,就坐在台階上了。
可以想像,等一會兒站起來,他的衣服上要留下一個灰撲撲的印子。
韓風雨道:「天色不早,若是我沒有記錯,宮門應該落鑰,你是怎麼進來的?」
宮九突然笑了一下。
真的很突然,他看起來跟西門吹雪更像了,神態更為冷酷。經過這麼多年的權勢薰陶,看起來貴氣十足,與先前區別很大。可是在韓風雨面前,他還在極力靠近以前的自己,看著怪怪的。
宮九說:「我當然是威脅他們開門,強行闖進來的。」
韓繼興說:「澄哥,不會笑就別笑了,看起來怪滲人的。」
宮九收斂了笑容,「我只是覺得,哥哥還像以前一樣,我的變化卻很大,哥哥會疏遠我。」
「又不是小孩子了。」韓風雨含笑望著他,拍拍他的後背,「知道你們都長大了,又不是換了個人。」
而且他的疏遠,主要源自他的身份,而不是這兩個弟弟的容貌。
他作為曾經的攝政王,遠離昱國很多年後突然回來,就算韓繼興沒有忌憚他,韓風雨自己也得注意一點,別讓人誤會了。
宮九又笑了笑。這次他不再裝嫩,看起來自然多了。
韓風雨問:「近些年有沒有好一些?」
剛才在馮太妃那裡,韓風雨都問清楚了。宮九輔政之後,做的事情比他之前少很多。因為宮九的病情,他很少上朝,也不曾參與過內閣會議,比韓風雨那時候低調太多,被罵的也很少。
這也變相說明,宮九的病並沒有好,實在令人發愁。
宮九搖了搖頭,笑了一下,「可能好不了了。哥哥呢?」
韓風雨有點茫然,「嗯?」
宮九看到他這個反應,忽然改口,看向韓風雨的眼神多了幾分親近,道:「沒什麼。」
他已經知道韓風雨也有隱疾。
韓風雨的身體中住了四個人,記憶也受到了影響。大概是源自血脈中的詛咒吧……他們韓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不正常。
韓繼興的好色,應該也能算是不正常吧。
宮九看到韓風雨的反應,以為他又不記得了。
韓繼興聽著兩個兄長講話,一點都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有什麼好瞞著朕的?」
宮九朝他眨了眨眼睛,「是我們親王之間的秘密,您是皇帝,自然不知道。」
韓繼興撇了撇嘴,不屑道,「幼稚。」
宮九又笑了起來。
他今天真的很高興,笑的次數比過去半年都多。聽到韓繼興的話之後,他笑得格外燦爛。
他原本以為,韓風雨的病,韓繼興知道。如今看來,韓繼興什麼都不清楚,韓風雨一直沒有告訴他。
他終於贏了韓繼興一回!
宮九得意地看了韓繼興一眼,接著轉向韓風雨,「哥哥說,我說的對不對?」
韓風雨也沒怎麼聽明白,他只覺得宮九看起來很幼稚,不過也能看得出來,他和韓繼興相處的不錯。剛才他的反應,應該是童心未泯?
韓風雨寵溺道:「是。」
在宮裡呆了大半個月,跟李尋歡他們都聯繫了一下,才離開京城,回了自己的封地。
劉罕他們也都進京做官了,蘇州只剩下花六童在,韓風雨回來之後,感覺城裡變了很多。
這裡曾經是直隸,離著京城很近,城中的風貌也不一樣。
遷都之後,京城搬到了燕京,應天府依然留著另一套官制,除了皇帝之外,京城有的,這邊都有。不過成了閒職,官員們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只有在地方起義或者祭祀等大事時才會忙起來。
受這邊無所事事的官員影響,蘇州這裡的氛圍也閒散慵懶許多。
韓風雨回到王府,花六童過來拜訪,見到他的容貌之後有些吃驚,「殿下還與以前一樣。」
韓風雨開始發愁了,他這次離開的時間不太長,這些人雖然驚訝,倒也說得過去。等再過十來年,他會被當成老妖怪吧?
不對,還有一個玉羅剎在前面頂著,只要玉羅剎沒問題,他就不會有問題!
「本王倒是沒有留意過,或許是武功又精進了。」韓風雨道,「六童看起來倒是成熟不少。外面的日子很自在,本王這次回來,應該不會呆太久。走,去七童那裡看看。」
花六童說:「我也好長時間沒有見七童了。」
韓風雨問他:「這可不像你。」
花六童這個弟控,當初為了花滿樓差點跟他鬧翻,放著花滿樓獨居,不聞不問,不是他的風格。
花六童說:「我只是突然發覺,七童說的不錯,他一個人也可以做的很好,我時常過去,反倒是讓七童有些愧疚。」
「畢竟你們只是兄弟,又不是夫妻。」韓風雨深有同感,如果韓繼興整天膩著他,他也會煩。小時候的韓繼興很煩,長大後,韓繼興變成這麼一大隻,更讓人不自在。
花滿樓的小樓,一如既往地溫馨。
時間仿佛也沒有在他這裡留下痕跡,只有他種的花草換了位置。
小樓的門沒關,韓風雨與花六童下馬,將馬栓在門口,一如韓風雨第一次來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