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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尋歡把這幾天經歷的事情一一道來,等他講完之後,已經快到後半夜了。韓風雨沒讓他回去,依然像前幾天一樣,居住在自己的寢殿中,他則是換了身衣服,去了西門吹雪旁邊的「玉楓」臥房裡。
韓風雨生物鐘很固定,昨天晚上睡的很晚,依然是以前那個時間醒來,只是頭有點疼,等他洗完臉,喝掉一碗米粥才感覺好了許多。
華蓋殿的諸位閣老一如既往地在裡面竊竊私語。
韓風雨過來之後,拱手打了個招呼,打算像以前一樣無視他們,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等韓繼興過來,沒想到向來看他不順眼的朝臣這次竟然有了笑臉。
「靖王殿下未雨綢繆,百姓險種逃生,朝野上下都記得您的功勞。」江如卿看他的眼神也沒以前那麼嫌棄了,甚至還有幾分和藹,像是在看晚輩一般。
他是個忠臣也是能臣,只是站在韓繼興這邊,不允許任何人染指皇權。
而且他活了這麼久,就算沒有親自見到史書上寫的兄弟鬩牆,也看到過尋常官員家裡,親兄弟之間,為了一點家產打得頭破血流。
幸好靖王是個做實事的……江如卿心裡很憂愁,等在過三四年,皇帝懂事了,昱國又是一場鬥爭,勢必會傷筋動骨。
韓風雨淡然道:「都是伊大人占卜精準。伊大人身負如此大才,明明身在欽天監,卻沒有用武之地,直至今日才被眾人知曉,實在是埋沒了。本王打算重用伊大人,幾位閣老以為如何?」
江如卿不悅道:「陛下尚未前來,靖王殿下又怎可擅作主張?」
「陛下過來之後,自然也該商議。這不是怕幾位大人年紀大了,萬一覺得本王做的不好,也該提前接受一下。」
韓風雨已經做好了吵架的準備。
那群穿著官服的老頭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又交頭接耳小聲討論起來。
韓風雨坐在椅子上打了個盹,韓繼興帶著王安溜溜達達地過來,坐在韓風雨旁邊,「你沒睡醒嗎?」
「嗯。」
韓繼興拍拍他的肩膀,故作嚴肅,又有一點掩蓋不住的驕傲,「年輕人就該吃點苦頭,你看看朕,每日都起得很早,現在朕多有精神。」
韓風雨懶散地抬眼看他,發現還真是。
以前下了早朝,韓繼興都沒精打采的,現在就好多了,看來是真的習慣了起得比雞早的生活。
「你能這麼想就好。」韓風雨不敢打擊他,就怕他覺得委屈,不想當皇帝了。
兄弟兩個簡單地聊了幾句,朝會進入正題。韓繼興說:「昨日步愛卿進宮述職,都與朕說了,步愛卿做的不錯。」
他對水流什麼的並不熟悉,繼位之後,也沒遇到過特大的災難,對這些東西沒有概念,只是聽到王安分析完,知道這是一件大好事,依照著做出了反應。
韓風雨說:「步建白治水有功,乃是伊吉的功勞。作為欽天監監正,伊吉恪盡職守,行為端正,理應受到獎賞。伊大人能力出眾,應當重用。」
當他說完這些話,閣老們看到小皇帝的表情,突然就知道,為什麼靖王剛過來的時候要那麼說了。
炫耀!他絕對是在炫耀!
小皇帝年紀小,長兄如父,韓風雨借著身份誘導皇帝對他言聽計從,什麼事情從靖王口中說出來,就沒有陛下不應的時候!
剛才說什麼提前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根本就是在通知吧?
完全沒有辯駁的餘地,哪怕他們說的天花亂墜,皇帝不聽也沒辦法。
更氣人的是,小皇帝比靖王還難搞,看著一團稚氣,其實心眼多著呢。跟他說什麼事兒,都裝聽不懂,偏偏年紀擺在那裡,讓人無法反駁。
果然下一刻小皇帝撫掌高興道:「好啊!伊愛卿提前算到天氣,避免了好大的損失,他的功勞朕都看在眼裡,確實該獎賞!哥哥你覺得,賞他什麼好?」
韓風雨其實不想把欽天監的位置提高,他就打算捧伊吉一個人。
伊吉有幾分本事,韓風雨很清楚。欽天監這個水平,干現在的活剛剛好。如果把這個機構抬高,以後的禍患就是無窮盡的。不如只捧伊吉一個人,至少伊吉年紀比韓繼興大,走得也可能更早……韓繼興可以掌控住他。
這麼一來,就要把伊吉和欽天監分割開。
韓風雨略作思考:「不如封伊吉為國師吧,另外欽天監監正俗物纏身,伊大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另選出一位監正。」
韓繼興懵懂地點頭:「國師需要做什麼?跟監正有什麼不同嗎?」
硬要說的話,監正就相當於國師。但也不是所有的國師都會受到重用。一個人的地位高低,除去他本身掌握的權力之外,最重要的決定因素,就是和皇帝的關係。
比如王安的權力就很大,皇帝信任他,他的權力甚至早就超過了內閣。只是王安為人低調,還有韓風雨壓制,沒人把他當做頭號敵人。
韓風雨說:「修葺一座宮殿供伊吉大人的道法修行,賞賜他金銀爵位。他若是占卜出結果,可以直接面聖,出入宮廷,陛下以為如何?」
「朕覺得很好。」韓繼興說完,看向下面的閣老,「你們沒有要說的嗎?」
所有人都看向江如卿。
江如卿以為靖王要抬舉欽天監,原來只是伊吉一個人嗎?
聽他的意思,似乎要把伊吉監管起來,空有這麼大的權力,卻無法拉幫結派,只能為他自己所用?或許他根本沒有什麼能力,之前算到修築河堤的位置,完全就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