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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繼興連連搖頭。
他是皇帝,家人都是親王郡王,幹嘛費那個勁兒參加科舉?
李尋歡卻是看了一眼低著頭看書的韓風雨,眼中再次浮現出幾分憐惜。
這位玉楓公子上車之後,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書本,必定是愛書之人。
看他皮膚白皙細嫩,一定沒有吃過苦。
這個小孩子也似乎對科舉很熟悉的樣子,以他的年紀,如果可以參加會試,畢竟不會籍籍無名。最近沒聽說有哪個神童,李尋歡猜想,所以必定是有其他人要科考,這孩子才有了幾分關注。
那個人是誰,此時已經不言而喻。
身體殘疾者不能參加科考。
李尋歡也是寒窗苦讀的學子,如果換做他,臨近科考時突然遭遇意外,無法考試,多年心血付諸一旦……李尋歡頓時心痛如絞。
同為學子,一想到韓風雨的遭遇,李尋歡難免有幾分共情。
韓繼興沒有察覺到車廂內詭異的氛圍,好奇地往韓風雨旁邊湊:「好看嗎?給我也看看呀。」
韓風雨抬頭,看向李尋歡。
李尋歡道:「請隨意。」
韓風雨就把書給了韓繼興。
沒了韓繼興調節氣氛,李尋歡也不像陸小鳳,仿佛有永遠用不盡的童心,可以對著韓風雨說個不停。
車廂里只剩下李尋歡的咳嗽聲,還有韓繼興翻書的聲音。兩個人偶爾講幾句話,倒也不太尷尬。
李尋歡將兄弟兩個送到百花胡同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韓繼興依然是依依不捨地揮手告別:「尋歡哥哥,你有住的地方嗎?」
李尋歡咳嗽兩聲,「放心好了,在下來過幾次京城,可以找到住處。」
他雖然病懨懨的,武功卻很不錯,尤其是一手飛刀,已經可以躋身江湖一流。
他的飛刀,就是在京城打制的。
李尋歡坐上車,離開百花胡同,馬車向前行駛,漸漸融入到黑暗中,最後消失不見。
對於韓繼興來說,今天認識了兩個新朋友,又是充實的一天。
韓風雨送他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幻想:「如果能再和他們見面就好了。哥哥,以後還會再去揚州嗎?都沒有和白哥哥說句話。」
韓風雨想著怎麼把熊弟弟顏控的毛病改了,一直在沉思,沒有搭理他。
韓繼興突然增大聲音:「尋歡哥哥如果考中了貢士,是不是會在大殿上見面!」
韓風雨淡淡看他一眼,「不錯。」
他剛聽李尋歡說自己來京城趕考,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李尋歡看起來家世不錯,談吐也文雅。很快就考試了,他不急著看四書五經,反而手裡拿了本閒書,足以看出他的自信。
名次對於學子們來說很重要,但是在韓風雨看來,還是實際能力更重要。
朝堂里的官員,有幾個不是科舉選拔.出來的?真正做實事的又有幾個?
不過李尋歡的能力現在看不出來,還得再觀察觀察。
如果可以的話,韓風雨想多培養幾個親信。
沈學林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錦衣衛,有點不夠用了。
韓繼興回到皇宮,還在逼逼叨。
這孩子話是真的多,韓風雨忍不住提醒他:「別忘了,你今天犯了錯。」
韓繼興想到被壞蛋哥哥在雪地里殘暴毆打,雖然不疼,但當時縮了縮脖子:「我以後肯定不會用錯詞了,哥哥英明神武!童叟無欺!」
韓風雨已經懶得糾正他的用詞,帶他來到暖閣,脫掉破舊的外衣,換上龍袍,小皇帝光潔一新,看著終於沒了窮苦樣子,韓風雨滿意地點頭,給他解開頭髮,更換髮帶。
「重點不是這個。」韓風雨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長得好看的人,誰都想多看兩眼。只是這不是你親近別人的理由。」
韓風雨動作溫柔,小皇帝覺得很舒服,半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什麼意思呀?」
「你是皇帝,如果只憑藉樣貌去判斷一個人,最後身邊只留下一群花瓶,一個能幫你做事的都沒有。要麼等著亡國,要麼你自己把所有的工作都幹了。」
韓繼興想想那個場面就覺得不行:「朕才不會這樣!花瓶就是花瓶,擺著好看就好啦,怎麼能進入朝堂?朕不會給他權力的。」
「你明白就好。」韓風雨說完,頓了一下,「不過有的時候,樣貌英俊的人,確實可以多注意些。他可能是個極其有能力,而且運氣也很好的好人,也有可能是心思惡毒的壞人。無論哪一種,都需要你來關注。」
這是書里的世界,書里的主角,有幾個長得不好看?
書里的反派,有幾個沒有魅力?
韓繼興以貌取人也不是完全錯誤。
韓繼興若有所思,片刻後點頭:「朕明白了。」
韓風雨把熊弟弟拾掇好,把王安喊過來,問他今天宮裡的情況。
王安面帶笑意,看起來事情應該處理的不錯,他說:「如殿下所說,於大人和奴婢重重排查,抓到了不少行跡可疑的人。還有一個黑衣人闖入陛下寢宮,已經被捉拿伏案,被沈百戶帶到了詔獄審問,才一天功夫就招供了。」
詔獄的刑罰多種多樣,有些手段血腥到不忍直視。
比如用鋼梳,將身上的皮肉統統梳下來,最後只剩下骨頭,比起凌遲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