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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請。」宋繇一個成年人,就算西門吹雪劍法不俗,他也不好意思跟孩子比斗的時候,還要讓對方讓著自己。
西門吹雪不再推辭,拿起劍來,做出起手式。
他的劍法宋繇在萬梅山莊時已經看了無數次,正因為熟悉,他才清楚地知道西門吹雪的劍有多快。
西門吹雪沒有殺過人,但他的劍,的的確確是殺人的劍。
宋繇目光凌厲起來,他現在身體變小,有諸多不適應的地方。即使憑著先前十九年的武學經驗能打得過西門吹雪,也有可能因為小小的疏忽,命喪於此。
宋繇沒有打算殺他,正因為這樣,這場比斗才更累。
宋繇的劍以守為主,他力氣不及西門,儘量避免了去硬碰硬。所幸這是自己的身體,輕功還在,閃避起來還算輕鬆。
西門吹雪與他旗鼓相當,跟他比劍時的感覺,要比摻和在楚留香和無花中的那次比試好得多。
漸漸地,宋繇找到了一些門路,他的步法逐漸有了規律,手腕中的勁也似乎充盈了許多,西門吹雪所有的攻勢仿佛慢了下來,宋繇甚至還能看得到他手中武器的運行軌跡,就這麼以劍相抵,卻不硬抗,順著力道轉了一圈。
如此循環往復許多次,西門吹雪的眼中添了些焦躁,宋繇知道自己已經占得優勢。腳步一轉,在西門吹雪意料之外來到了他的身後,冰涼的劍貼著西門吹雪的肩胛骨,二人皆沒了動作。
半晌,西門吹雪才道:「我輸了。」
宋繇吐了口氣,身體放鬆下來之後才發覺已經沒了力氣,他小心地將劍挪開,卻依然有點點血漬流了下來。
西門吹雪低頭看著雪白的衣領被染成紅色,面無表情的沒有動作,也不曾出聲。
宋繇愧疚道:「對不起,你疼不疼啊?要不要先去包紮一下?」
「無妨。」西門吹雪道,「如此,心愿已達成,我便可以回萬梅山莊了。」
「這麼快?」雖然是宋繇自己提出的,但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走。不過轉念一想,對西門吹雪來說,這王府里確實沒有可以吸引他的東西了。「好吧,你等等啊,我去找杏兒姐姐要點藥。」
從杏兒那裡拿了傷藥過來,宋繇沒好意思說幫他上藥,表達了一下對朋友的不舍,又將楚留香託付給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西門吹雪沒有插嘴,只偶爾應一聲,就靜靜聽著。
說到最後宋繇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帶著西門吹雪一起去找太平王告別。
太平王對這兩個人的離開一點都不意外,他看了一會兒西門吹雪,忽然問道:「你是否有個朋友,名叫陸小鳳?」
西門吹雪道:「我沒有朋友。」
他這十二年裡就出了兩次門,怎麼會交到朋友?
宋繇傷心地看著他,「我也不算你的朋友嗎?」
西門吹雪道,「你一個好對手,兩年之內,我必將戰勝你。」
宋繇:「……我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西門吹雪瞥了他一眼,心想在萬梅山莊的時候,你可是因為被當成女孩子對待感到不滿意的。果然女人就是善變。
太平王私底下是個挺和善的人,溫和地看著宋繇跟這小少年插科打諢,等他們說完之後,又囑咐了二人幾句便放他們離開了。
出了太平王府,萬梅山莊的馬車上面多了一個昏迷不醒的楚留香。
宋繇打算立刻就跟西門吹雪分開,他不想再去萬梅山莊了。
西門吹雪問道:「宋姑娘打算去哪裡?」
宋繇說,「哪裡都走一走,哪裡都看一看。」
西門吹雪道:「真的不去燕北嗎?」
「不了。」他小聲對西門吹雪說,「我怕會遇到你爹。你爹真的好可怕啊,在他跟前我都不敢胡亂講話。」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與這人生中的第一個對手分別,總該是要有話講的。
西門吹雪想了想道,「你比宮九有天賦,兩年後,我自會找你比試。也請你日日勤勉。」
宋繇笑道:「你想要跟我做一輩子的對手嗎?」
「最好是這樣。」西門吹雪說。
宋繇道:「那我可不能偷懶了。」
目送著西門吹雪離開,宋繇思考著接下來要去哪裡。
他對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熟悉,卻能感覺出來,這裡的江湖與楚留香那邊的江湖類似,畢竟是一百年後的地方。
還有宮九手下那個叫顧惜朝的馬夫,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人應當跟他一眼,自其它地方而來。
正考慮著,忽然頭頂一重,一隻大手放在了宋繇頭髮上,輕輕地撫摸。
他心裡一驚,抬眼看去。
「本座有那麼可怕嗎?竟讓你連講話都不敢?」一身黑衣的青年不知何時而來,他就像個鬼魅一般,行動間毫無聲息。
「西門先生……」宋繇乖巧地喊了一聲,低下了頭。
西門先生道:「若不是我不放心吹雪,跟著過來看看,都不知道你這丫頭能讓他出莊,可真是有能耐啊。」
「沒有,不是我,是我哥哥不放心,說要接我回來,西門吹雪念著我們兩個的約定這才跟了過來。」宋繇不知道他清楚多少,反正自己講的都是實話,只不過是將重點換了換,要是這人還緊抓著不放,那他也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