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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前者應該為擔心,後面的事才是生氣的緣由。
宋繇抱住楚留香,委屈了神色,惡人先告狀,「你去哪裡了?」
楚留香的情緒很快被安撫好,他拍了拍宋繇後背,「不是說了去拿熱水你嗎?你怎麼不聽話?」
宋繇沒有講話,就在他身上蹭了蹭。
楚留香牽著他的手,「各位叨擾了,在下與瑤瑤還有事情要做,先行告辭。」
說完他也不管眾人的反應,扯著宋繇就走,一邊走一邊小聲教訓他,「為什麼到處亂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宋繇癟了癟嘴。
他剛剛為蘇星河的死掉了幾滴眼淚,現在眼角還紅紅的,看起來可憐巴巴。
楚留香也沒忍心再說他,只是看著宋繇眼角的淚漬,伸出手指來輕輕擦了下,柔聲問道,「他們欺負你了嗎?」
「慕容復欺負我!」宋繇說,「他壞,他想殺我。」
楚留香神色一凜,「為什麼這麼說?瑤瑤,你是不是記起來了?」
宋繇當然不能承認,他還想借著目前的「病」作威作福,順帶著好好享受一下楚留香無微不至的關照。所以這個答案很重要,一點得好好斟酌。
反正他現在反應遲鈍,想多久都沒有問題。
宋繇皺著眉頭,還拿手拍了拍腦袋,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對楚留香說。
慕容復要殺他只不過是推測,但是關於這些人的背景身份,以及真實性情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能知道那些,也不過是因為穿越之前看過原著。
這種事情該怎麼說呢?
反正要是宋繇沒有失憶,他肯定不會跟楚留香在一起的,因為對他而言,楚留香也不過是個書中人物。
可惜當時他什麼都不記得,正因為這樣才能平等地與大家相處。
楚留香看到宋繇拍頭,頓時心驚膽戰,好像怕他把自己拍的更傻了似的,一下子抓住了宋繇的手臂,對他道,「瑤瑤,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我相信你。咱們以後防著他,不跟他走太近。」
宋繇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回過神來之後,自己就已經趴在了老楚身上。
這些日子這個動作做的最多,都已經成習慣了。
不過剛剛戀愛的情侶,想跟伴侶多親近一點,也是很正常的吧?而且他現在是個小傻子,做什麼都可以原諒的。
「去洗臉。」楚留香說,「再磨蹭,水都該涼了。」
「嗯!」
任由楚留香擺弄著把臉洗乾淨,宋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發現鬍子竟然沒冒出來,他湊到楚留香跟前,也摸了摸他的下巴。
「怎麼了?」楚留香問。
「鬍子呢?」宋繇茫然問道,「為什麼沒有?」
「當然是剃掉了。」楚留香說的他自己,不過自從來到這裡確實很少見宋繇冒過胡茬。
該不會是那個武功的奇妙之處?
不知宋繇是幾歲開始學的,若真是返老還童,又該回到多大的時候。不過他向來與常人不一樣,所有的事情放在宋繇身上,都不能以常理來推斷。
聾啞谷的弟子因為丁春秋的到來,全都被遣散了,沒有人再做早飯,他們只能自己動手。身為女子的石清露主動攔下了這個活兒,楚留香剛才拿的熱水,就是她提前準備好的。
石清露做的飯菜味道平平,不算好吃,但也不難吃。函谷八友因為蘇星河的事,吃的不多,大都進了喬峰那一行人的腹中。
宋繇也沒吃多少,楚留香帶著他來到停放蘇星河屍體的屋子,他就直直的看著那位老人淚流不已。
蘇星河是中毒死的,丁春秋的毒與旁人不同,即使他已經死亡,也不能保證觸碰到屍體之後,會不會中毒。
仙風道骨的老人被劇毒侵染地不成樣子,身上的皮膚泛著青色,看起來可怖極了。
楚留香本來還以為宋繇會害怕,哪知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默默流淚。
他很擔心宋繇情緒上來,忽然過去碰屍體,便將宋繇摟在了懷裡,像安撫孩子那樣,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哭吧,哭出來就不難受了。」
宋繇一邊可憐巴巴的流淚,一邊狠狠咬住了楚留香的肩膀。
「師叔祖不要太難過了。」宋繇一哭,搞得函谷八友都很難受,石清露抹乾淨眼淚,走到宋繇跟前,對他輕巧地笑了下,「師叔祖想不想吃糖,吃了糖就不傷心了。」
她拿出了一個小布包,裡面整齊擺放著幾塊發酵好的麥芽糖。
宋繇眼淚朦朧,還咬著楚留香沒鬆口,他瞥了眼石清露手裡的糖,動作飛快地把布包和糖一起拿了過來。
石清露被他孩子氣的舉動逗了一下,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師叔祖不必太過難過,這對師父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道理都懂,可該捨不得,還是會捨不得。
這份懷念不是自我折磨,其實能有這樣濃烈的感情未免不是好事。
眼淚是亡者存在於世間最後的證明,為他們而哭,沒什麼丟人的。
宋繇哭夠了,從楚留香身上下來,拿著麥芽糖小口小口地吃。
楚留香看著乖巧的他,覺得就算被咬的再厲害也值當了。
吃完了兩塊糖,楚留香就不讓他繼續吃了,「留著明天再吃吧,一天吃太多糖不好。」
宋繇萬分不舍地看了眼糖,其實古代的麥芽糖比現代的糖差遠了,並不怎麼好吃,可是宋繇死之前,飲食被限制的很厲害,根本允許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