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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繇從來都是這樣的性子,宋遠橋知道她沒什麼壞心思,就是這張嘴巴壞得很,容易讓人生氣。這麼多年都沒什麼辦法,如今更是無法讓他改過來了。
楚留香和宋青書站起來,向他行了禮。
「爹!明明是他在欺負我,我哪裡能欺負動他?」宋繇吐吐舌頭,跑到宋遠橋跟前抱住他的手臂,「他剛剛在楚大哥面前說我壞話。」
「哦?他說你什麼了?」宋遠橋問道。
「他說我鬼主意多,還說我性子跳脫。這不就是在說我身為一個姑娘家,一點都不矜持嗎?」
宋遠橋知道宋繇確實是這樣的人,但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當著外人的面講又是一回事。他對宋青書道,「你當真這麼說了?」
「是,父親。」宋青書道。
「跟你妹妹道個歉,以後別再講這種讓她傷心的話了。」宋遠橋道。
宋青書只好忍辱負重地跟宋繇道了歉。
宋遠橋對楚留香道,「如今瑤瑤安全回了武當,武當山上下感激不盡。楚公子的恩情謹記在心,在下便想,留你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送你下山,好盡了地主之誼。不知楚公子可否願意?」
這暗著趕人的話,楚留香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肯定是瑤瑤之前的作態讓前輩們誤會了,這才會對他如此防備。
楚留香在心裡迅速想著對策。
能賴在武當的辦法有很多,但是最簡單直白的就這麼一個。
那就是在宋遠橋面前,明確表達出自己對宋繇的喜愛,先給長輩留個好印象,再說其他。
可是這個辦法也有不好的地方,萬一宋遠橋不同意這件事,大概就會立刻將人趕走,根本不會把人留在武當。
早晚都得面對的,楚留香相信以宋繇表現出的痴情,即使宋遠橋不同意,他也會開口挽留,給楚留香一個機會。
在心中想好了所有的可能性,楚留香行了一禮,「前輩心中有何打算,晚輩能猜到一二分。只是晚輩更想坦誠布公,將事情光明正大地說清楚。」
他神色坦蕩真誠,宋遠橋對他升起了幾分喜愛,「楚公子,不妨借一步說話?青書,你先帶著瑤瑤出去走走,」
宋青書點頭稱是,拉著宋繇想往外走。
宋繇一點都不樂意,「我不想走!為什麼不能當著我的面講?」
「瑤瑤聽話。」宋遠橋嚴厲道,看起來很堅定,無論宋繇再怎麼撒嬌,都不會更改。
宋繇撇撇嘴,「你怎麼這樣啊?哼!」說完她朝著外面跑去。
宋青書道,「我去看看她。」
兩個人走後,宋遠橋嘆了口氣,「瑤瑤其實並不是我親生的,但是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把她當自己的孩子疼。好不容易得了個女孩子,武當上下都慣著她,難免性子驕縱。說句不好聽的,一般人受不了她這個脾氣。」
楚留香微笑,「不會的,瑤瑤很可愛。」
「楚公子,我想你應當能看得出來,瑤瑤對你是什麼心思。她能事事忍讓,唯獨在你面前乖順,足夠說明她有多喜歡你。可卻難保證,時間一久,她的本性暴露,你是否會厭煩。」宋遠橋道,「瑤瑤單純,她長這麼大,只下過一次山,沒想到便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對於人情世故的認知淺薄地很,我不想讓她受傷。」
楚留香道,「前輩大可放心,晚輩一定會傾盡所能,好好照顧他的。」
「就憑你這兩句話,我如何能放下心來?」宋遠橋道,「我不會同意你與瑤瑤的事,趁著瑤瑤並未陷入太多,你也不曾真心喜歡上她,還請楚公子儘快離開武當,不要再與她相見了。」
「前輩怎知,我未曾真心喜歡上他?」楚留香有口難言,感情這種事情,最難辨認真假。
即使他對宋繇好到無微不至,也可能會被曲解成別有用心。
可是之前相處的這麼多年卻不能講出口,因為就算他說了,宋繇也不一定會承認,說不準就裝作若無其事,騙武當前輩們說他有什麼癔症。
宋遠橋道,「你如今喜歡她,以後卻不一定。楚公子樣貌英俊,唇珠飽滿,天生帶有三分笑意,想來生性風流,不會被一人牽絆。」
「若我說,宋姑娘就是我人生中的意外呢?我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絕不辜負。」
「可是她賭不起。」
最後宋遠橋還是沒有鬆口,執意要楚留香離開。
楚留香都不敢想,找張三丰會發生什麼事了。
宋繇在張真人面前透露出的消息更過分,要是讓這些叔輩兄弟們知道,估計楚留香不會被請下山。
他更可能會直接被趕出去。
惆悵的楚留香嘆了口氣,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跟山上的小道士打聽了一下宋繇現在在哪裡,便朝著那邊過去了。
宋繇坐在林間的石頭上,雙臂抱膝,整張臉都埋進了胳膊裡面。
宋青書站在一邊茫然無措地安慰他。
「瑤瑤,爹的性子就是這樣,你不要太傷心了,他肯定不會對楚留香做什麼事情的,你不要太難過了。」
宋繇吸了吸鼻子,抬起臉來,眼眶紅紅的,「大哥,他一直這麼對你,你就不難過嗎?」
宋青書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他的手卻忽然握住了。
「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他是不是當了太久大師兄,所以理所應當地就把你也放在了大師兄的位子上,因為他能不顧自己的感受,去保護別人,所以也讓我們完全忽略自己,為了別人而活。」宋繇道,「可是他怎麼能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