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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很大,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平靜,出來之後仿佛還能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
胡鐵花對楚留香使了個眼色,楚留香點頭,示意自己也聽到了。
有聲音總比絕對的安靜要好。
一側的房門忽然打開,身穿黑衣的勾子長也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楚留香後微微驚訝,問道:「閣下也要探查一下這船艙?」
「不錯。」
「咱們目的相同,若是信得過在下,可以分頭行動,也好快一些。」勾子長說道。他一臉真誠,看上去十分可靠,半點都不像個江洋大盜。
「自然是可以的。」楚留香說。
「那……我往東邊走,兩位去西邊搜尋,半個時辰之後在此會和可好?」
「兄台請。」
勾子長離開之後,楚留香與胡鐵花向著聲音發出來的地方走去。
那聲音實在是細小,稍微大一點的腳步聲就能將它掩蓋,是以與他們講話的勾子長並沒有發現。
順著長廊走到盡頭,是通向下面的紅木樓梯。
這邊的光線很暗,幾乎看不到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不敢打開火摺子,只能摸黑行走。
方才的聲響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細碎的講話聲。
樓梯並不算長,很快便到了下面。
底下的光線依然昏暗,兩隻蠟燭靜靜地燃燒,勉強能看出來全貌。
一排棺材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這裡,為這逼仄的空間添加了幾分陰森。
總共八個棺材。
除去高景行與這邊這位不明身份的人,船上總共有八個人。
這預示著什麼,已經清清楚楚。
有人要殺他們。
那位戴面具的書生,可能真的有不同的身份。因為除去他之後,剩下的人數正好是八個。
楚留香與胡鐵花對視一眼,窩在原地沒有動,靜靜的看著這人打算做什麼。
他穿著一身紅衣,頭髮花白,一張臉似乎很年輕,細看又像是已有細紋,在昏暗的環境中看上去妖異而古怪。
紅衣男人說道:「今日你為何沒有動手?」
楚留香這才看到在紅衣男人的對面還有一個人隱藏在黑暗中,背對著他們完全看不清楚。
那人輕輕笑了一下,「我在等你啊。」
這聲音正是那位白衣書生!
不止與他完全一樣,還與花六童的聲音別無不二!
視線的模糊將聽覺放大,楚留香差不多已經可以肯定他們兩個就是同一個人。
只是花六童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失蹤了三年,原來是一直呆在蝙蝠島的嗎?
是花六童之前就與蝙蝠島有聯繫,還是中間出了什麼事情,讓他不得不留在這裡?
花六童的失蹤比起蝙蝠島來更讓楚留香疑惑,只是這些問題,在親自確認丁楓就是花六童之前,通通還只是猜測。
海闊天冷哼一聲,「不要以為公子器重你便能自作主張,到頭來還不是公子的一條狗?若是連忠誠都沒有了,你猜,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
高景行也不生氣,他笑了一下,發出輕輕的呼吸聲,「彼此彼此。」
「還不快滾!」海闊天道。
高景行從黑暗中走出來,燭光映照在白衣上,呈現出旖旎的紅。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長,隨著他的走動,楚留香的視線也變得清晰。
他不由得稟住了呼吸。
像,一舉一動都很像。
隨著高景行的靠近,楚留香也看到了他的臉!
旁邊的胡鐵花拽了拽他,示意他趕緊走,再不走就會被發現了。
楚留香回過神來,又回頭看了一眼,跟著胡鐵花一起用輕功離開。
海闊天的武功很高,在兩個人離開時便聽到了動靜。他目光一凜:「誰在那裡!」
見自己已經被發現了,楚留香對著胡鐵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離開,自己留在這裡與他們周旋。
胡鐵花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這麼多年的交情對楚留香十分了解,也猜到了他應該是發現了一些秘密。給楚留香做了個口型說了一聲「萬事小心」,胡鐵花便先離開了。
就在他身形消失的一剎那,海闊天趕到了。
他看著抱臂倚著牆壁笑嘻嘻的楚留香,心裡一股怒氣升騰而起,對身後姍姍來遲的高景行低聲叱呵道:「你為何不追!」
高景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楚留香,學著他的表情同樣笑嘻嘻地說道:「不是還有你麼?」
海闊天被他氣得不行,當著楚留香的面也沒再出醜。
楚留香問道:「閣下臉上的傷……」
在高景行在黑暗中走出來時他便看到了,記憶中花六童光潔白皙的面頰上,現在有了很大一塊猙獰的傷口,看上去像是燒傷,而且不是新傷。
楚留香本該更關心棺材的事情,因為那與他的性命息息相關。只是他卻明白,若是在沒有問完心裡的疑問便直入主題,怕是什麼疑惑都得不到解答了。
高景行矜持地站在那裡,聽到他的問話之後收斂了笑容,其實他剛才笑著看上起也是冷冷淡淡的,倒沒有什麼區別,「男人要一張小白臉能做什麼?又不能當飯吃?」
將勾子長的話變了個法講了出來,禮貌又不失尷尬。
「廢什麼話!丁大人,你還是不是為公子做事?」海闊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