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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景行帶著楚留香,來到了他們之前的據點——城中一處酒樓。
許久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高景行看到這裡的幾個熟面孔,對於他和楚留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這種感覺並不太好,尤其之前他還是一方勢力的老大。
於是高景行心裡十分不爽,面上依然微笑走到手下人面前,輕輕敲了下桌子。
黑衣人面無表情地抬起臉來,「有事?」
楚留香認出了他的著裝,尷尬地咳了一聲,摸著鼻子悄咪咪轉過身去。
曾經刺殺他的人也是穿成這個樣子,高景行又是這個組織的頭目,不難想像他們的關係。
高景行也想到了這個,他回頭看了眼楚留香,又看了眼黑衣人,「你知道他是誰吧?」
黑衣人點了點頭。
「啪!」地一聲,高景行拍了下他的後腦,「知道你還沒反應!你是木頭嗎?我們組織遲早玩完!」
黑衣人愣住了,他雖然是個冷血殺手,除了殺手的身份之外,他也只是個普通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等他回過神來,高景行已經帶著楚留香上了樓。
剛從後廚出來的小哥,往嘴裡塞了把肉條,朝黑衣小哥眨眨眼,「我怎麼覺得他有些面熟?」
黑衣人原反應了過來,太想了想,點點頭,「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
那邊高景行一隻手捂著額頭,滿臉的痛心,他倚著窗台坐在椅子上,身上散發著濃濃的絕望,半晌才拿下手來,道:「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追殺了你這麼多年,你依然還活著了。」
「……」
楚留香本來內心十分複雜,等他平復下心情,看到這樣悲傷的高景行,正想著安慰兩句,他就講出來這麼一句話。
真是讓人無所適從。
沉默良久,楚留香說道:「如今安靜得很,沒有旁人在了,閣下可以說了吧?」
「說什麼?哦,你等我組織一下語言。」高景行還想著組織里的內部問題,雖然等楚留香把它給端掉之後一切都蕩然無存。
楚留香忽然覺得這人不太靠譜。
在沙漠中短暫的相處已經變得久遠,他只能記起來,當時這人的無畏。
是的,無畏。
在絕對公平的惡劣環境,不會因為武功、容貌,或者財富的多少而倖免於難,這一切都是靠著運氣。死亡的氣息籠罩在眾人身上,唯有這個人,一身紅色,光鮮亮麗,甚至連神色都不見疲憊。仿佛在自家後院閒庭信步的從容,離開沙漠之後,除了那漫天黃沙,便只有眼前這抹紅色。
然而再次見到他,卻跟想像中不太一樣。
這種事情不應該思路清晰的嗎?那是有多複雜還要組織一下語言?刺殺他不會也是隨便下的命令吧?
查了這麼多年,除去一點紅所講的事情根本一無所獲。一點紅不知道怎麼認識的石觀音的弟子,早就金盆洗手,跟著曲無容一起隱居去了。
「你知道施茵嗎?」
「自然是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她的?」人家好端端的閨房小姐……高景行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楚留香尷尬地摸摸鼻子,「咳,楚某紅顏知己雖多,卻也不是那種人。」
接著他就把左明珠與施茵為了逃避婚約商量好要借屍還魂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不久前他還是薛斌的二叔,聽著代入感還挺強。
「那花金弓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子?她不會喜歡薛衣人吧?」
「施舉人性格溫和,家中瑣事全都由花金弓照料,難免強勢了些。施家莊與薛家莊利益牽扯很深,她自然不敢得罪薛衣人。」雖然好奇高景行為什麼會問這個,他還是溫和地給他解答了。
時間仿佛回到了之前相處的時候,只不過高景行的態度不再冷漠,兩人像朋友一般交談。
他絕對想不到,讓高景行性格轉變的不是時間,而是他給自己艹的人設。
「那……你查到了什麼?」
「我能查到什麼?這都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閣下再提這些,莫非與此事還有牽扯?」
高景行沒理他,他捻了捻手指,對「多年前」這個概念有點煩躁。在抿了下乾燥的嘴唇之後,才想起來桌上放著水,給自己倒了一杯,高景行問道:「多年前是多久?」
「九月份的事,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正是冬至,左二爺請楚某到擲杯山莊吃鱸魚。距離今日,也快有四年了。」高景行問的有點多,楚留香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想到剛才那殺手對他的態度,楚留香不由得多想一些。
莫非他們的組織內部出了岔子,現在這位頭目被趕出來了幾年,最近才回來?一點紅不說,也可能是對高景行的保護。看來還得去找一點紅了解清楚。
剛想喊他的名字,卻又想起來,高景行並沒有將真實身份告訴過自己,只留下了一個叫「紅紅」的假名字,楚留香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的。
「我以為我們算得上是朋友。那日在沙漠之中,雖然你看上去對楚某等人的安危,卻也沒有做什麼壞事。若是真的想要殺我,當日便能動手,讓我死的悄無聲息。可是你沒有,恰恰相反,你救下了我們所有人,包括彭家七兄弟。若是有什麼難處,也請不要拐彎抹角,儘管直說,楚某定會幫忙。」
身為一個反派,得到楚留香這樣可是說是掏心掏肺的話,高景行內心十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