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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他一直都在黎笙的黑名單里。
明明他昨天已經主動退了一步,但那姑娘顯然沒有原諒他的意思。
陳梟想到那晚黎笙報警的態度,心底無端升騰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長達兩小時的會議終於結束,直到陳梟起身離開,在座的諸位高層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從會議室出來,趙助理匯報起接下來的行程安排,一名秘書辦的職員急匆匆跑過來:「陳總,滙豐集團的夏總今天一早就來了,說想見您一面。」
陳梟面不改色地走向辦公室,聽到這個名字,語氣極淡:「讓他進來。」
「好。」
此時的等候室里,夏亭岩已經數不清自己從上午到下午,喝了多少杯子咖啡,得知陳梟願意見他,竟莫名鬆了口氣。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悅博集團。
七年前,他的公司瀕臨破產,名下所有財產遭銀行封禁,甚至被上百名員工追著討債,將他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境遇,是悅博的及時注資才讓他的公司起死回生,東山再起。
夏家雖然家境殷實,但比起在A市聲名顯赫的陳家,仍望塵莫及,陳梟當時願意出手幫他一把,無非是看在他死去女兒的面子上。
夏亭岩在秘書的帶領下終於到了總裁辦公室。
陳梟正在處理手頭的文件,聽到敲門聲,他抬頭,便看見秘書身後的夏亭岩。
撞上男人那雙漆黑凌厲的眼,夏亭岩的氣勢驟然間減弱。
他頓了頓,雖然地位不如眼前這位陳總,但畢竟是長輩,而且自己的女兒有恩於他,這面子他不給也得給。
「陳總,好久不見。」
陳梟目光冷淡地睨他一眼,沒跟對方繞彎子,「有什麼事直說吧。」
夏亭岩攥了攥手心,神情有些猶豫:「我今天過來是為了松怡的事。」
陳梟挑眉,顯然是意料中的事。
面前的中年人端出一副長輩的姿態,沉聲道:「你也知道,拍電影一直是松怡的夢想和追求,你現在跟她解約,讓她退圈,這不是要把她逼上絕路嗎?」
陳梟放下手中的筆,唇角懶懶地勾起抹弧度,眼底卻平添了幾分冷意。
「如果沒有悅博的扶持,憑夏松怡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擁有現在的地位。」
夏亭岩擰眉,盯著陳梟,被對方的傲慢姿態激怒,臉上漸冷。
陳梟歪著腦袋,慢條斯理地抬眼:「你女兒幾斤幾兩,你心裡沒點數?」
一聽這話,夏亭岩怒視陳梟,聲音不自覺拔高了幾度:「松怡有今天的確是靠你提攜的,但你別忘了,你這雙眼睛是我小女兒用命換來的!」
「要不是因為你,蔓笙就不會死,你現在做的一切不過是彌補你以前犯下的錯誤!是我們夏家應得的!」
夏亭岩言辭激烈,話還沒說幾句,歷史重現般再次搬出早已去世的女兒夏蔓笙。
陳梟靜靜地聽,背對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稜角分明的輪廓堅硬又鋒利。
他並沒有出聲反駁,大有讓夏亭岩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多少次跟夏家的人對峙,之前每一次的結果,都以夏家人搬出死去的夏蔓笙做藉口,而他因為這雙眼睛,出於愧疚,只能妥協。
見陳梟靠著椅背不說話,目光冷冷淡淡地注視他,夏亭岩緩慢地意識到,自己今天是來求陳梟對夏松怡網開一面的,他收斂起情緒,壓制了一半的怒氣。
「陳梟,再怎麼說,松怡都是蔓笙的姐姐,就算她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都不該對她趕盡殺絕。」
「蔓笙已經去世了,我夏亭岩現在就松怡一個女兒,請你放她一馬,這事我就不追究了。」
夏亭岩擺出長輩的姿態,大有給陳梟遞台階的意思,陳梟兀自點頭,唇角輕揚:「說完了?」
夏亭岩臉色一僵,沒再說話。
陳梟起身,借著身高優勢,垂眸睨著面前的中年男人。
「七年前滙豐集團被查封,悅博注資六千萬,讓你起死回生。」
話音一落,夏亭岩暗暗攥緊了拳頭。
這些年,陳梟出於愧疚,對夏家的彌補已經做到仁至義盡。
他不止一次地警告過夏松怡,他的底線是黎笙,她既然不聽,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面。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有妥協的可能。
陳梟的語速很慢,不急不緩道:「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救了你一命,還有整個夏家。」
「沒有夏蔓笙,我的眼睛同樣可以恢復,或早或晚而已,成本遠低於六千萬。」
提到多年前的意外和瀕臨破產的風波,夏亭岩站於道德制高點指責陳梟的氣焰頓時偃旗息鼓。
不多時,趙助理拿來一份文件,遞到他面前。
夏亭岩看了眼文件上的字,眼睛睜大,滿是不可思議。
是悅博對滙豐集團的收購方案。
他擰眉,神情已然慌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梟回頭,那雙狹長深邃的眼仿佛凝了層寒霜。
「我既然可以讓你東山再起,也可以讓你一無所有。」
趙助理遞來的那份文件,早已通過了滙豐集團董事會的審議,只等陳梟簽個字。
一聽這話,夏亭岩整個人愣在原地,如墜冰窖。
陳梟:「夏蔓笙給我的這雙眼睛,不是你們用來威脅我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