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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衝著阿景來的嗎?
秋華岳死了,他身後的人投奔十五殿下,陛下的死是開端,那麼之後呢?
細思極恐。憐舟白了臉。
妖丹……
李十五背後的人是妖?還是比妖更厲害?
她越想越亂。
窗外風聲陣陣,內室燭光昏暗,下榻裹著寢衣坐在桌前,倒了杯涼茶,茶水入喉,她定了定心神。
無妨的。相信阿景。以阿景的聰明,會化險為夷的。
此時此刻她也只能相信晝景。坐在那顧自發呆,回憶晝景離開前的面色,思緒又開始活躍翻騰——阿景去做什麼了呢?
救人?還是……
有道是夜長夢多,被一場夢驚醒,晝景不聲不響來到皇宮大內,避開巡邏的守衛,直往太子寢宮去。
漆黑的夜,風雨交雜,天空黯淡無星。
尚未舉行登基儀式的新帝躺在榻上睡得並不安穩。他消瘦許多,睡夢裡眉毛都鎖著淡淡憂愁。
太子妃窩在太子懷中,身子動了動,被不知從哪兒刮來的陰風驚醒。
駭人的黑影露出一雙嗜血的眸子,一隻手化作利爪朝太子心口掏去!
啊的一聲尖叫,一柄長劍擋在床榻前。
火紅的光,照亮了幽暗的寢宮,太子妃失聲尖叫著暈倒,太子惶然被驚醒:「愛卿?愛卿救孤!」
至親的血融合妖丹最能延緩襄王燥・欲・體衰之症,九邪道人沒想到這麼快和長燁星相遇,他咧開唇:「長燁星主,人間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滾!」
灼熱的氣浪洶湧而來,道人狼狽避開:「晝景!已經有好多年沒人敢這麼和我放肆了!區區未歸位的星主,你當我怕你不成?我最厭惡你們這高高在上的天上神仙,凜然高潔,看著,就想把你們弄髒。」
「猖狂……」涼薄的口吻,晝景出手如電。
第100章 須彌琉璃鏡
道人怕打得不夠痛快,縱身出了寢宮,晝景化作一團焰火緊隨其後。一黑一紅,彼此映照,照出濃郁的色彩。
一滴冷汗自太子殿下腦門落下,冷汗打濕內衫,不敢想若晝景晚來一步,等待他的會是什麼。好半晌念起嚇暈過去的太子妃,半跪在那,搖晃她肩膀:「阿語,阿語醒醒!」
今晚無星亦無月。雲層深厚,烏雲籠罩蒼穹,風是冷的,倏爾落了瓢潑大雨。風雨大作……
憐舟回到床榻身子蜷縮著,被衾裹著單薄的肩膀,一頭青絲有了些許凌亂,她的指尖有點涼,手掌攏著,往手心吹了口氣。
叩門聲忽然傳來。她一怔,下意識喊出聲:「阿景?是阿景嗎?」
門外的人一瞬沉默,聲音隔著門傳來:「憐舟,是我,阿景出去了嗎?」
「花姨?」驚訝婦人為何到此時還未歇下,憐舟掀開錦被,披了晝景換下來的寢衣,雪襪踩在木屐快步走過去。
門「吱呀」一聲打開,外面天色暗沉,看不清婦人臉色,憐舟將人請進來。
「花姨怎的這會來了?」
「我不放心……」果然見不到晝景人,婦人摸著心口:「我這裡跳得厲害,方才被噩夢驚醒。」
話說著,一道閃電從天幕劈下來,照亮了兩人隱約發白的臉。
內室中的人不約而同身子顫・栗,憐舟強行穩住心神:「阿景被夢驚醒,半個時辰前已經離開了。不知去了哪,不過以我推測,她應是和十五殿下背後那人交手了。」
婦人抿了唇,與少女面面相覷。
皇宮十里外,九邪道人一口血噴出,肆意大笑:「晝景,你屠我弟子滿門之時可想過今日?今夜無星,你想向蒼穹借力,也得蒼穹答應才行!
你一朝覺醒,遲遲不肯歸位,此乃逆天而為!逆天之人,與我這邪肆之人有何區別?老天都不向著你,你拿什麼跟我斗!」
一道陰濁黑氣氣勢如龍,晝景狠狠皺眉,耀眼的星火化作一柄利劍乾脆利落地朝黑氣斬去!
大雨嘩啦啦,肆虐的雨水沿著獸角屋檐沖刷而下。
晝府,內室,婦人一陣心悸,莫說是她,憐舟死死攥著手心,不安的情緒在隱秘處翻江倒海。她們都是晝景在世上敬之愛之的人,哪怕有血緣牽連,心與心的距離卻最近。
閉上眼,憐舟感受到一股陰沉邪惡的氣息壓抑而來,她不適地喉嚨泛起一聲乾嘔,心底驀地湧上一個念頭:可惜,今夜無星。
婦人觀她如此,再也按捺不住,果決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去一趟玄天觀,除魔衛道是繁星等人的事。他們不出面,這事說不過去。」
「花姨,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亂葬崗,樹上烏鴉聒噪,偶爾有鳥銜了肉塊蹲在樹上大快朵頤。腐朽污穢的氣息瀰漫方圓幾十里,於九邪而言,這裡是絕佳的戰場。
晝景眉心焰火明明滅滅,她冷了臉:「凡修至邪之道的人,都該死。」滾燙的血珠順著手臂滑落,血水混著雨水蔓延過腳下三寸之地。
陰氣被灼燒,九邪道人面目扭曲:「別再掙扎了,長燁!降服於我,為我所用,我留你一命!」
「痴心妄想!」
劍光以出其不意的角度刺穿道人手骨,聲勢不斷,生生削下一條胳膊。
哀呼聲起,九邪怒聲嘶吼:「長、燁!」
憐舟步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