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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女子怎能成事?還是說她想學那凜春侯,縱橫沙場平定六國?又或者,是想學那不知多少年前的女帝,龍袍加身執掌天下?父皇最忌諱此事!」
是先帝忌諱的,也是他忌諱的。
皇后笑容里多了分嘲諷意味:「陛下,臣妾……不也是女子麼?」
風吹過臉頰,李乘偲猛地一驚,自知失言:「阿語,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世間的男子不願女子掌權,後宮不得干政。」皇后沒和他置氣。
因為曉得這是男人骨子裡帶來的傲性,是大周的土壤孕育出的男女成見,是古往今來帝王對女子的深深忌憚。
她都知道。所以她笑了:「你常道十七是你妹妹,是與天下人不同的矜貴之身,她不過想做王爺不想屈居於男兒之後,這你也覺得冒犯,那你為帝為十七帶來什麼呢?
說她不同的是你,不信她有能力的還是你。阿偲,你口不對心。」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世間唯有皇后敢說出口。
「朕沒有口不對心。」
他不承認,皇后溫柔撫過他微顫的肩膀:「莫要讓疼愛變為枷鎖,莫要教十七害怕你這個皇兄。阿偲……」
婚禮,即為昏禮
。傍晚時分,晝家隔壁的一座小院,張燈結彩,紅燈籠高高掛。
李十七穿著明艷奢侈的婚服,頭戴鳳冠,在憐舟攙扶下緩步走出。
喜堂之上,沈端和她相同的打扮,唇瓣塗抹口脂,臉頰染妝,通身明艷再尋不見一絲清冷,兩人頭上都沒戴著蓋頭,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地面對前來觀禮的眾人。
賓客共七人。
宋染在收到喜帖時嚇了一跳,不敢相信淡漠端莊一心沉浸教書育人的沈院長會和十七殿下有了牽連。
兩人牽連至深,此時才揭開真相,夜深人靜時她禁不住感嘆:也無怪陛下會將最疼愛的皇妹貶為庶民。陛下,定是無法接受罷。
喜帖送到手的那三日,她貼身存放不敢被旁人瞧見。院長和十七真誠邀請,她不敢辜負了這份心意,早早打扮好,估算著時辰來到此地。
路上碰到何楸……
她心緒複雜的看了乖巧面嫩的何楸一眼,察覺到她的視線,俊俏的少年郎朝她揚唇一笑,端的是唇紅齒白,軟軟糯糯。
不錯,沈端與李十七的大婚,何楸也來了。
她是厚著臉皮跟宋染來的。
一路上宋染趕了她四次都沒把人趕走,何楸一來,見到打扮好的沈院長,恭敬一禮,討喜的話不要錢的往外冒,倒是真心實意賀人成婚。
沒想到「他」會來。
沈端無意中看向宋染,宋染臉皮發燙,狠狠瞪了掛乖巧俊俏的何楸。
何楸嘿嘿笑,沒半點身為雲三皇子的架子。
來赴喜宴的還有花姨、沈端早已出嫁的長姐、二姐。人數少得可憐。
見了她們,李十七笑得開心。
正笑著,平安往晝景身側低聲說了幾句。晝景道:「皇后前來賀喜了。」
「皇嫂?」李十七緊張地睜圓眼:「她不在宮裡養胎,來我這跑什麼?」
皇后被請進來恰好聽到這句,嗔笑:「當然是來參加你的喜宴,順便,看看你們。」
她來一是想自己獻上賀詞,二是代李乘偲看看,三嘛,她看著與以往大不同充滿喜氣的沈端,沈端上前兩步,躬身行禮:「見過皇后……」
她一喊,被震驚到的眾人才記得行禮。
瞧見裡面還有雲國來的三皇子,她面不改色:「無需多禮,我來,只是想聽這兩人喊一聲「嫂嫂」罷了。」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拜完天地拜親長,而後妻妻對拜,禮成的那一刻,皇后定定地望著沈端:「要待十七好,知道嗎?」
沈端認真道:「是……」
胳膊被身邊的新娘子碰了碰,她補充道:「是,嫂嫂。」
沈端的長姐是個極有涵養的女人,見多識廣,胸襟廣闊,她捧著妹媳的手面色和藹:「莫要慣著端端,她這個人慣愛裝正經,心裡喜歡,藏著也不願多說,她若不曉得哄你,你就打她,打不過來找姐姐,兩位姐姐都是向著你的。」
李十七被這話哄得紅了臉,一向油嘴滑舌愛說道的人,這會羞澀地低了頭,軟軟地嗯了一聲,惹來眾人低笑。
喜宴開始,喝了兩杯喜酒,皇后低調離開。她不能久留,李乘偲還在宮裡等著呢。
七人的宴席,豐富至極。世家置辦的婚宴,又有憐舟把關操持,避開了鋪張浪費,也贏得所有人的稱讚。賓主盡歡……
「景哥哥,嫂嫂,我和端端敬你們一杯。」李十七喝得微醉,眼尾泛紅:「我大喜的日子,把這喜氣送給你們。祝願景哥哥和憐舟嫂嫂,我和端端,我們都能幸福圓滿,地久天長!」
陛下守在皇后寢宮。
皇后剛回來,李乘偲屏退侍婢,牽著她的手進了內室,忍了忍,終是道:「怎麼樣?」
「很好……」
「很好?」
「三進的院子,赴宴者七人,沈家長姐、二姐、晝家主、晝夫人、花夫人、宋家嫡女、還有雲國來的三皇子。十七很漂亮,眉眼儘是快活。」
十七自然是漂亮的,李乘偲被那句「快活」打擊地身形晃了晃:「我攔不住她了嗎?」他又問:「雲三皇子為何前去赴宴?若他出去亂說敗壞十七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