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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舟來之前心裡做好防備,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是初次來別人家做客,她看了眼屠八,屠八迴避她的眼神,不敢與之對視,全程幾乎都在和晝景說話,很懂得避嫌。
袁麗瑰忐忑不安地收了夫妻倆上門拎來的禮物,屠八先一步從晝景手上接過茶點,拿慣了剔骨刀的手,指節分明、筋骨有力卻不顯粗糙,晝景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免得被「無意」觸碰。
她算是看明白了,屠夫心裡藏著鬼啊。鬼是色鬼,從她們進門起,這人看似正經,實則不然。
她不經意瞥向女人,女人一顆心發著燙,眼神也在發燙,滿心滿眼都在肖想她,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以這點來看,和屠八也算絕配。
飯菜被擺上桌,熱氣騰騰,男女分成兩桌,晝景坐在桌前看著對面的衣冠禽獸,屠八熱情舉杯:「晝兄弟,做哥哥的先敬你一杯。」
嘖。哥哥?誰給你的臉?晝家主懶洋洋挑眉,屠八微怔,莫名紅了臉。
「舟舟,嘗嘗我特意為你做的糖醋小丸子。」袁麗瑰沒有動筷夾,事實上作為兒時的玩伴,對於少女她還是有所了解。沾了她的口水,憐舟一定不會吃。
在得知麗瑰姐對阿景生出貪圖妄想後,憐舟其實並非真來做客吃頓飯,她想近距離的看看,多年來她一直沒看清的癥結。
湯勺在米粥緩慢攪拌,她問:「麗瑰姐不用管我了,我自己看著來。」
袁麗瑰笑了笑:「好……」
屠八和晝景慷慨激昂喝酒,憐舟和女人慢悠悠飲茶。一聲悶響,屠八趴在桌子睡得不省人事。晝景一愣,也跟著做出不勝酒力的模樣。
「阿景?」少女一聲輕喚。
袁麗瑰道:「晝公子應是醉了。」
「怎麼就醉了?我扶他回……」話音未落,憐舟趴在桌子沉沉昏睡過去。
屋子霎時安靜下來,唯有幾道呼吸聲連綿於耳。
看著看著,袁麗瑰咧開唇,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小院的門落了鎖,白天街坊四鄰出去忙,四周靜悄悄。女人拾起放在牆角的鐵鍬,在背陰的寬敞地很快挖出一個深坑,挖好坑,鐵鍬被丟在一旁,她腳下走得每一步都格外穩當,像是欣賞自己的傑作,又像是提前陷入使人迷醉的幻想。
她相信屠八。確切的說這一個月以來的相處,她相信屠八骨子裡的瘋狂和惡劣,他們是同一種人,表面掩飾的極好,內心卻發了臭,骯髒的不能隨便掀開一角。但沒關係,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待真正完成,她也就解脫了。
或許屠八不會想到,他給的藥粉不僅用在了客人身上,還用在了他身上,為了確保計劃順利,屠八不會提早醒來,袁麗瑰將剩下的粉末掉進酒杯,強行為昏迷不醒的屠八灌下去,酒水沿著唇角蔓延開,她發出一聲冷笑。
「你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這天吧?」仗著有把子力氣,她一路將昏死狀態的男人拖過門檻,半摟半抱的將人丟在深坑邊。只需要一腳,這打她罵她欺凌她的畜牲就會永遠消失。
臨門一腳,袁麗瑰坐在石凳想起屠八來家裡迎娶她的那天。
那是她十三歲後最開心的一天。
她以為能脫離吃人的囚牢,以為能迎來新生,迎來愛她敬她的丈夫。屠八來家裡提親時,隔著帘子匆匆見到的那面,袁麗瑰是動了心的。
一霎那的心動也是心動。
因為他是第一個來家裡提親,在爹爹無理取鬧貪得無厭的索取下尚且能保持微笑的男人。就沖這點,她願意和他搭夥過日子。
袁麗瑰揉揉眼,默不作聲地把人帶離深坑,帶到他們月前的婚房。
屠八睡得昏天暗地,藥效剛猛,能迷暈一頭牛,也不知他是從哪討來的。眼下作繭自縛,袁麗瑰關好門,心尖的火飄飄蕩蕩,很快她回到飯桌前。
看著趴在桌子乖巧漂亮的男人,她笑得合不攏嘴,刻意沒避著對面的少女,似乎當著她一向羨慕嫉妒的憐舟姑娘,做她連日以來最想做的事,不僅刺激,還會湧起強烈快感。
一隻手顫抖著伸向那張玉白的臉。
「別碰他!」
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聲音驀地自身後傳來,少女坐在桌前,眼神如冰。袁麗瑰嚇得不輕,臉色煞白:「你、你怎麼?!」
「我怎麼沒被迷暈?」憐舟死死盯著她的手,直到女人的手遠離晝景,她輕呵:「若我半點防備都沒有,這些年來早就死得骨頭不剩了。若我被你迷暈,麗瑰姐,你想做什麼?你剛才,是想染指我夫君?」
我夫君。
趴在桌子裝睡的晝景心臟不受控制地快跳一下。
袁麗瑰眼色沉沉地看著她,最初的驚惶不在,她眼睛迸發破罐子破摔的瘋狂:「憐舟,這是我唯一的活路了,你幫幫我?」
「我還能怎麼幫你?我幫的還少嗎?」
「你裝糊塗好不好?等我與晝公子事成,他那麼溫柔的人,應該不會和我一個可憐人計較罷?我做了他的人,只要他帶我離開小鎮,以後為奴為婢我盡心竭力伺候你們,絕無二話!」
憐舟被她無恥的勁頭氣得指節繃緊:「你痴心妄想竟還死不悔改,麗瑰姐,你的所作所為真教人噁心。」
「誰噁心?」女人被刺激的嘴唇發抖:「他不好高攀你不也攀上了?你可以為什麼我不行?我噁心,難道你就乾乾淨淨?你忘了四年前是怎麼在青樓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