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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聚了一尾尾的池魚,魚兒擺尾,水珠濺開,濺在人心上,濺出好一片綺麗美景。
退回四年,正值晝家主病重,忠心耿耿的家僕奉命將十
五歲的晝景從深山接回,以待繼承家主之位。
世家權柄交接,沒人看好這久居深山、素未謀面的小兒。
哪知翌日,一臉病容的晝老家主近乎驕傲地和世交炫耀他橫空出世的嫡長子。
賞花宴,群英擇席而坐,晝小公子陪在生父身側淺笑闔首,僅憑一個笑容,碾壓般坐穩九州第一美「男」的寶座。
同樣,憑其才能和過分的好人緣,坐實家主之位。晝家在她手上如日中天。想在晝景掌心、鎖骨跳一支艷舞的俊男美女比春天落下的毛毛雨還多。
春風拂過,她眉目染了醉意,眼尾勾抹淡紅,酒意上來脾氣也跟著上來:「嘮嘮叨叨,煩!」
不止她一人煩,其他人也挺煩,這麼一位禍世妖孽,既不搞斷袖,又不想娶妻,鬧哪樣?
晝景不想鬧哪樣,她是地地道道的不婚族,信奉「情愛不如一杯酒」。
眼看年紀漸長,身邊好友以及芳心暗許的世家女為她小命著想,迫不得已踏上催婚路。
踏青過去三天,泰和酒樓,宋漣一隻眼烏青未褪,愁眉不展:「你說阿景怎麼就想不開不想娶妻呢,我阿姐那麼好的人。」
「誰說不是?我妹妹難道不好?他不想娶妻,還忽悠咱們,當咱們傻,看不清他意圖?」
鄭二直接幹了杯酒,倚立窗前,「美人隨他選,條件隨他開,憑阿景那張臉,宮裡幾位殿下都想屈尊下嫁,可你瞧瞧他敷衍的態度!
難怪聖上暗地和世家下達催婚令,阿景不娶妻,潯陽城好女子一心苦等,可不就被耽誤了?你說他——」
他忽然頓住,宋漣抬眸:「他什麼?」
鄭二公子揉揉眼:「奇了,瞧本公子看到什麼了!」
來不及多想,他小跑著蹬蹬蹬下樓。
好奇心被勾起,宋漣放下茶杯跟過去。
長街人來人往,待跑到賣豆花的攤位,鄭二左顧右看瞪圓了眼:「人呢!那個瓜子臉、大眼睛、淺梨渦的小美人呢?」
第2章 未婚妻
日頭東升西落,天邊繚繞起好看的雲霞,金燦燦的。
護城河邊楊柳輕擺,像極了憐舟路過花樓前無意瞥見的婀娜扭動的小蠻腰。
鶯鶯燕燕,濃妝淡抹,隔著一道門是她陌生惶恐的天地。
包括樓上男人們痴纏而來的眼神,看得她心慌,來不及喝一碗熱騰騰的豆花便嚇得跑開。
大周都城,寸土寸金,權貴之地,十八歲的憐舟渺小如一粒塵沙,漂泊無定,亦如柳絮浮萍,無家可歸。
她怔怔盯著水面,看到一張局促不安的面孔。
是她的臉……
她下意識輕舔唇角,唇上的涼被舌尖掃去。春風溫柔拂過,恰似無聲安慰。
憐舟看著水中倒影倏地綻放眉眼,無處投奔就無處投奔罷,爹娘去後,她一個人不也活了下來?
無非是從孤零零再到孤零零罷了。
她蹲下・身子,雙臂抱膝陷入沉思。想著該怎麼在潯陽快速紮根,沒人愛她的時候她得加倍愛自己。
想得多了,進城尋親屢屢受挫的鬱悶和被男人垂涎貪圖的噁心、慌張漸漸散在柔風。
若非身後冷不防傳來的急促腳步聲與平地起驚雷的一句「姑娘」,憐舟定然不會嚇得再度白了臉。
潯陽城繁華似錦,好歸好,紈絝流氓風流客,各個惹不得。
憐舟厭男,尤厭衣冠禽獸。面上斯文正經,實則滿心眼裡想著將漂亮姑娘勾到手。始亂終棄,比臭蟲還骯髒。
憐舟也恐男。歸根到底男女有別、力量懸殊,被逮住了,逃都逃不了。
她袖裡藏著匕首,咬緊下唇,沿著護城河疾步匆匆。
「姑娘!」
「姑娘且留步!」
鄭二走得滿頭大汗,邊甩袖邊納悶:小美人一副被狗追的架勢是鬧哪樣?
跟著尋了大半天人,宋漣心裡半點譜都沒有,若為鄭二自個,他早就跑了,可鄭二這廝抬出阿景,說什麼他也得弄個清楚明白。
萬一世事就這麼巧呢!
「姑娘!姑娘你慢點,姑娘,在下有話同你說,姑娘?」
憐舟小臉駭得沒了血色,憂心身後之人窮追不捨,腳下愈快。
「姑娘?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就——」
姑娘什麼姑娘,人家可曾理你?不就是圖她來歷嘛。宋漣揚聲一喝:「寧姑娘!」
憐舟步子一頓。
「寧姑娘,果真是出身江南的寧姑娘?怪哉,阿景竟然沒騙人!冒昧問一句,姑娘名諱中可有一「憐」字?」
他們不敢上前,唯恐再把人嚇跑了。追了這段路若再不曉得這是個膽小的,他們這對招子都能摳出來當琉璃珠踢了。
身後之人連她名姓都知道,憐舟猶豫一二,警惕地側身回眸,隨時保持拔腿就跑的警覺——她也想知道這兩人為何揪著她不放。
「寧姑娘?」鄭二敢發誓,他對他家最小的妹妹都沒這麼溫聲細語過。
半晌,少女啟唇:「我是……」
鄭二公子喜上眉梢,激動道:「寧憐舟,江南人士,年十八,晝景未婚妻?」
他每吐一字,都能引得憐舟心驚肉跳,然而聽到最後半句她狠狠皺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