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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為人臣子的本分。
蠻好的。
她們每人都有自己要背負和想背負的。
憐舟盈盈笑道:「阿景,我會努力不給你丟人的。」
晝景嗔笑:「胡說,你現下也不丟人,走出去,誰不道本家主娶了個絕世好夫人。」
她嘴甜,憐舟被哄得身子軟了又軟,軟糯道:「我也捨不得阿景,我會想你的。朝思,暮想。」
出行的日子很快定了。
李十七昨夜死纏爛打,發揮了極其纏人的本事央得沈端鬆口,冷著臉同意帶她前去。
按著沈端的意思,李十七火候不到,去了難免有丟人之嫌,可轉念一想,十七所言也不是半點道理都無。
世間男子或多或少輕視女院,十七身份尊貴,大周嫡公主殿下,享皇子待遇,有她在那些眼高於頂的書生總曉得明面上的敬畏。
事情定下來,與沈端同行的統共十人,除卻憐舟,還有宋染、鄭苑、李十七、崔知等人。
憐舟且不必說,有晝景和沈端兩個當世才華橫溢的人教導,一日千里。
宋染乃世家女,宋家乃書香門第,傳承了多少年的大家族,嫡女學識差不點哪去,且宋染幼時身子羸弱為人喜靜常常手不釋卷,進學後,隔三差五總能得沈端幾句讚賞。
李十七純粹和沈院長撒嬌耍賴得來的機會,至於崔知,自從十七殿下不再針對憐舟,崔知像變了個人一樣,牆頭草。
不說她為人如何,見風使舵的本事李十七見了都得夸一聲好。世家的驕矜、明哲保身、左右逢源,被崔知學得透透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表現甚好,暗地裡受了爹娘敲打曉得敬著憐舟這位世家主夫人,人乖得不得了。
尋常見不到她挑事,李十七有一陣相當不習慣。
不過她受沈端指點,腦子轉得快了許多,看問題偶爾也有讓沈端讚嘆的角度,贊一句到底皇家貴胄,眼界非凡。
雖曉得沈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李十七還是開心地找不著北。
三天前憐舟依著世家慣例以世家主夫人的身份與諸位貴婦、貴女發放賞梅帖,晝景承認了她,世家也不得不拿出對世家主夫人應有的禮遇敬重,紛紛盛裝出席。
宴會辦得很順利,少女驚人的成長眾人看在眼裡,生出果然如此的感嘆——晝家主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臨行之日,晝景親手將憐舟交給沈端,鄭重俯身一禮:「舟舟就交給沈院長看顧了。」
她為世家主之首,地位尊崇可比龍子鳳孫,卻肯為了夫人向身份不如她的沈端行禮,其中看重不言而喻。
憐舟被四圍聚集而來的視線看得心裡起了羞意。
一怔之後沈端神色認真:「家主不必如此,此去遊學,必完璧歸趙。」
離別在即,晝景同她寒暄一二,扭頭拉著嬌妻不放心地囑咐,若可以,她真巴不得做個不負責任的世家主,隨她的舟舟同去。
她忍著酸楚,借著廣袖遮掩輕捏少女嫩如纖筍的指尖:「早去早回,莫要我記掛。」
不記掛是不可能的。
憐舟被她依依不捨的眸光看得眼眶一熱,早習慣了身邊有這人,平素回府基本形影不離,便是進了書房她研讀古籍,阿景也會陪在身側安靜處理事務,遑論同寢之後的親近纏人。
心裡有了牽掛,有了不舍,才有了家。阿景用心為她蓋了一座廣屋,邀她同住,邀她廝守一生。
沸騰滾燙的情意在心尖撕扯糾纏,她傾身上前,當著眾目睽睽害羞地親她下頜的美人尖,羞得聲音都細弱難辨:「待歸來,我同你做真正的夫妻。」
腳尖微踮,她又道:「府中無我,阿景當思我慕我,我心才歡喜。」
大周男女情到深處當街擁吻算不得太出格的事,人之本欲,沒甚可指摘的。
然而她也怕晝景受了她的刺激不管不顧吻上來,若當著周圍眾多的眼目被吻至失魂、失態,她臉皮薄,根本經不住。
是以很快退開,眼神勾了一抹唯有心上人方能讀懂的小意訴求。
好在晝景占有欲遠遠強於常人,見不得嬌妻那分春・情嫵媚展露人前,她忍了忍,忍得嗓音微啞,萬般才情到了此時也只得了一句:「保重,舟舟,我等你回來。」
揚帆遠航,阿景永遠是你堅固的後盾。
憐舟翻身上馬。
女院騎射課她在某人私下教導中已能得一個中評考績。對付此次出行,綽綽有餘。
十人小隊背著書簍策馬揚鞭,心中一緊,她驀然回頭,看到晝景迎風立得筆直的身影和隱約泛紅的眼眶。
寒
風凜冽,她不忍再看,轉身,淚灑衣襟。
情愛愈甜,分離愈苦,未出潯陽僅僅離她五丈之外,她嘗到了。
第72章 柔情傲骨
出了潯陽城,憐舟一路無話。
能跟隨沈端欣賞尋常在深宮見不到的山河美景,領略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李十七是興奮,坐在馬背東張西望,像是對出了潯陽的天地感到甚為好奇,小鳥一般,恨不能肋下多生一雙翅膀,自由翱翔蒼穹之下。
遺憾當下乃寒冬,看不到百花盛開,於是她扭頭去看比寒冬還要凜然的沈院長,意料之內的被沈端瞪了一眼,李十七手握韁繩,笑笑不語。
花一般的年紀,鮮嫩至美,笑起來燦爛無害,冷情如沈端也不好再與之計較。眸光一閃,掠過她去看一身儒服身披鶴氅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