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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之前, 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心中徘徊至今始終無法顯於人前的這個問題終於能向正主問出口,這件事就像是梗在林傾喉頭的一根魚刺,年久日深,幾乎和皮肉長在一起,如今得以吐出的時候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提醒著林傾和它相伴的日日夜夜並不輕鬆。
林傾在想起喬遇之後不是沒有過自己的猜測,但都是落不了地的空想。那時沒有人能給她確切的答案,現在她迫不及待想切開這塊舊創。
「……」
她聽到喬遇輕輕吸了口氣,然後緩緩道來。
「……我那時把發出去的文改了,然後滿意度變成零,我就受到了懲罰……嗯,就是被帶離這個世界了,相當於流放。」
「最近滿意度漲到了一,我就能回來了。」
她說的平鋪直敘,卻讓林傾亂了呼吸。
「你是說、你這段時間裡,一直在被流放?」
她在流放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忍不住抬起眼看向喬遇,對方遲疑了一下,抿了抿嘴。
「嗯,但是流放的世界時間流速和這邊不一樣——我覺得……也沒有很久。」
她說著有些侷促地把手背到身後去,抬起頭和林傾四目相對,目光溫軟:「我那時候擅自做了決定……對不起。」
「……事到如今,還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
一觸即退,林傾輕飄飄地移開了視線,心中卻遠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她矛盾地掙扎著,一方面想追問喬遇流放的事,另一方面又直覺那絕不像喬遇說的那樣輕描淡寫。
林傾沒有自信能在聽到喬遇受了苦之後還能向喬遇發難。
但如果變成那樣的話,也只是一種拖延罷了,就如同假裝看不到被灰塵掩藏的巨大傷痕。
化了膿的傷口要切開才能擠出惡水慢慢恢復,喬遇做錯了事,就這麼輕輕放過裝作一如往常的相處下去的話,總有一天這些事會成為橫亘在她和喬遇之間的鴻溝。
她要說的話還多得很,句句都需要她硬下心腸。
「你走之後,所有人都把你忘了。」
「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頭緒嗎?」
林傾聲音淡淡,如同公事公辦一般繼續問道,感到面前的人一下子緊張起來,繃緊了身體。
「……那是,我被流放之後,這個世界對我的處理措施。因為我畢竟是外來的人……」
「你是知道會變成那樣的,是嗎。」
毫不留情的咄咄逼人,喬遇閉了閉眼,沉重地點下頭,做好了會被苛責的準備。
但出乎她的意料,林傾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示意她繼續說。
喬遇的眼眸帶著歉意,誠懇地低下頭:「在我回來之後好像就恢復了……突然想起我的事應該很讓人困惑吧?我——」
「如果是要為這件事向我道歉的話,那倒不用。」
林傾眸光閃了閃,勾起了唇角。
「我剛才說的話好像漏了一句。」
「……?」
看向表情茫然的喬遇,林傾笑容溫和,卻像有種報復性的快意。
「你走之後,所有人都把你忘了——除了我。」
她近乎愉悅地看著喬遇面上的表情變成難以抑制的驚惶,從喉嚨里發出聲不成音的笑,眉眼柔和地彎起。
「我還是忘了你半年多的時間的,只是有一天忽然想起來了。」
「看你的樣子好像是對我會想起你這件事完全不知情,嘛,我猜也是。」
「說實話,最開始只是覺得有異樣而已,本來應該是沒辦法想起來的——想知道我為什麼想起來了嗎?」
林傾不再去看喬遇那混著震驚和痛苦的表情,從衣服口袋裡取出被折的很工整的一張紙,因為被反覆摩挲打開了太多次而連紙質都變薄了,她小心地拿出來,能維持著表面上的不動聲色,卻沒能抑制住手的顫抖。
她快步走上前去,將那張紙拍在喬遇的胸口,今夜第一次直直看向喬遇的眼睛,輕輕笑了。
「騙子。」
*
喬遇哆哆嗦嗦地接過那張紙,手抖得不成樣子,試了好幾次才成功把它展開。
幾乎是在看到「願望清單」四個字的同時她就湧上一陣暈眩,下面那行屬於她的字跡熟悉的要命,現在看起來卻全都是生生扎進眼裡的玻璃渣。
「為什麼……」
她無措地喃喃著,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為什麼林傾會想起她來?為什麼這張紙沒有隨著她的消失一起抹消掉?
為什麼林傾的眼神看起來平靜又淡然,卻讓人感覺她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
「怎麼了?」
不合氛圍的輕鬆語氣,林傾的聲音像重錘一樣落在喬遇心裡。
「能默許我把你忘了,卻沒辦法接受我中途回想起來嗎?」
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尖刻到幾乎有些殘忍的話語,喬遇紅了眼眶,近似哀求地看向林傾。
「……別那麼看著我。」
對方的聲音抖了一瞬,很快發起狠來,直接伸手過來攔在她眼前,強制讓喬遇的視野陷入一片黑暗。
「不要擅自覺得我想起你來是件可憐的事。」
「對我來說,讓我就那樣把你忘記了,那才是我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