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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遇頓了頓,自嘲地笑了。
「我猜想是因為,我在知道這件事的那個時候,我已經身處在十分危險的境地里了。」
「所以才會被神放過一馬吧。畢竟我那時沒有什麼餘裕去理解這份信息。」
「……」
她說的語氣平平,林傾卻止不住地湧上痛意。
「現在有了餘裕的我已經成了神的眼中釘也說不定,我不能讓你也背上同樣的風險。」
「這和我當初走之前對你隱瞞是不一樣的,我把這些事告訴你的原因是因為我想最大限度的和你分享我的想法和行動,我……想要去做一件事。」
聽到她把這件事和當初相提並論的時候,林傾就只有不好的預感。她輕抿著唇,屏住呼吸等待喬遇的下文。
「我想試著用我知道的信息做籌碼……去和神對話。」
「……!」
林傾渾身一凜,睜大了眼睛看向喬遇,對方的臉上卻沒有半分開玩笑的神色,鄭重其事地對她點點頭。
「當然,這還只是一個想法,我只是覺得有這樣的實施可能性。」
「……喬遇。」
林傾心中閃過無數念頭,但現在最迫切地要說出口的只有一句話。
「如果你要去做有風險的事的話,那就必須把這份風險讓我和你一起承擔。」
「我不想再像當初一樣,一無所知地等待了。」
「……」
她的戀人面上顯出不贊同、猶豫、躊躇混雜在一起的神色,林傾卻同樣不肯讓步,冷下臉來環起雙臂。
「不要總是想著把我護在身後,我可是你的戀人。」
「是這世上最應該站在你身邊的人。」
「還是說,你覺得我沒有這份資格嗎?」
非常單刀直入的一招,喬遇皺著眉,看到她的戀人挑釁般揚起眉看著她,似乎在審視著她能不能說出肯定的答案。
她當然不可能否認林傾對她來說的獨一無二,但喬遇還是會覺得在不明風險的前提下把林傾也拉進這團旋渦里是很不明智的行為。
這可能是她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意見相悖,二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誰都說服不了誰。
「……算了。先不聊這個。」
先鬆口的人意外的是林傾,但她並不是在自己的立場上做出讓步,而是決定把這個暫時得不出結論的話題先封存起來,轉向她更在意的第二個話題。
「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問題想問,這件事你總能完完整整地告訴我吧。」
她的聲音漸漸柔和下去,輕輕吸了口氣,主動縮短了和喬遇的距離,去捉住那人迷茫的眼神。
「……除了失眠之外,你在流放的時候……還留下了什麼後遺症?」
林傾對這件事在意的不得了。
她的愧疚和自責在胸中擰成一團沉甸甸的冰冷物質,墜著她的心向下沉。林傾不想去責怪在吞下所有苦果後才給她看到傷痕的喬遇,她只想責怪自己,為什麼明明能看到一些端倪,卻沒有更早地發現喬遇的痛苦。
「已經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用那麼在意也沒關系的……」
喬遇露出了有點困惑的表情,似乎在斟酌著該說些什麼。但林傾只是搖了搖頭,認真地說她想知道。
「……大部分都是些小毛病,我剛回來的那半年里會比較嚴重。」
拗不過戀人的堅持,在世界的秘密那方面做出隱瞞的喬遇只好含混地把這方面的信息如實說出,謹慎地挑選著不會讓林傾過於難過的字眼。
「我會畏光,同時也不習慣黑暗。」
「對聲音和色彩都變得很敏感,最開始盯著天花板都能看半天,就覺得還挺好看的。」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吃過東西,吃第一頓飯的時候總覺得味道和記憶里的不太一樣,味蕾花了不少時間才重新習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過會不會以後都嘗不出味道什麼的,那就有點難受。」
大約是為了不想讓話題太過沉重,喬遇的聲音很開朗,像是閒話家常一樣輕描淡寫地說著,讓人想像不到這一句句話背後隱藏著多麼無助的日夜。
「其實只是聽起來嚇人,我作為當事人,就算是處在進行時的時候也真的覺得沒什麼。」
喬遇捉住林傾用力按在沙發上甚至有些泛白的指尖,一點點讓她鬆了力氣,把她冰涼的手指扣到掌心。
「因為,這些都是我真的從那裡回來了的證明嘛。」
「我失眠可能也有這部分的原因。」
「閉上眼的時候,總覺得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回到了流放的時候,偶爾會混淆,分不清楚閉眼和睜眼的區別,哪邊才是真實的世界……簡直像是莊周夢蝶一樣的哲學思考。」
喬遇說著笑起來,用空閒的另一隻手把林傾散下來的鬢髮撩到耳後。
「但在我們搬到這裡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失眠過了。」
「所以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好不好?」
並不算是全為安慰林傾而說的話,喬遇在剛回來那段時間裡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出了不少毛病,但這的確沒有讓她感受到有多麼痛苦,心中更多的是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