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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帶也該補了,昨天在絲帶商家官網看到上了不少新款,霧霾藍的紗質款,薄荷綠的絲綢款,還有最新款的尾魚紗,像魚尾一樣泛著晶瑩的光澤,用來扎花一定很美。
清好數,列好單,又再重複對了一遍,余知意才將補貨單發給商家,鮮花貨源一般來自雲南,大部分從昆明斗南鮮花批發市場空運過來的,小部分進口花材需則從不同的國家郵寄而來,現在物流發達,包裝裡帶有補水劑,花到後養護一番,損耗並不嚴重。
正忙著,走進兩位客人,余知意停下手上的工作,笑著打招呼:「歡迎光臨,下午好,兩位好幾天沒來了,隨便看看。」
這兩位特殊的客人,年齡看上去都在五十歲左右,精氣神十足,沒有這個年齡大部分男人該有的肚腩和皺紋,穿著乾淨得體,余知意還知道,他們是一對相處了三十多年的同性戀人。
個子稍高一點的男人問:「今天有鬱金香嗎?」
「有的,有白色和黃色,您要什麼顏色?」
男人看向身旁的愛人,徵求他意見:「你今天喜歡什麼顏色?」
陸景年聽著他們交談的聲音,暫停視頻,抬頭看向說話的客人,正好看到他們手牽在一起,自然的,坦蕩的,高個子男人還向陸景年禮貌的點頭,陸景年回以微笑示意。
他們選了白色鬱金香,沒有包裝,只用一條綠色絲帶綁著,最後用牛皮紙包著。
余知意送他們到門口,說著歡迎下次光臨。
目送他們走遠,余知意回頭,看到正發愣的陸景年,「是不是想問他們什麼關係?」
「嗯。」
「他們是一對同性戀人,不過我更願意稱之為家人,他們在一起三十多年了,外地過來的,我猜他們是彼此逃離了原來的生活,為了愛情在這裡安家落戶的。」
陸景年沒說話,沒有表現出吃驚,只是佩服他們的勇氣。
「我剛開店的時候,他們應該是鬧矛盾了,個子高的那位阿叔來找我買玫瑰,他說他的愛人不喜歡紅色,我幫他挑了卡布奇諾玫瑰,第二天他來感謝我,說他們和好了,我又送了他兩枝百合,祝他們百年好合,又過了幾天,他帶著他的愛人一起來選花,他們說我是第一個祝福他們百年好合的人。」
他們逃離世俗,過著只有他們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許在世俗眼中他們只是一對亡命愛侶,在余知意眼裡他們只是一對普通的戀人。
陸景年說:「你很善良。」
「你呢,你會祝福他們嗎?」
「當然。」
余知意又問:「你能接受兩個男人在一起嗎?你不覺得…… 嗯,就是人們常說的違背倫常嗎?」
陸景年很認真地說:「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生活,只要不危害社會,沒傷害到周圍的人,我想,我能做的只有尊重和祝福。」
見余知意沒接話,陸景年又說:「雖然我身邊沒有同性性取向的人,但在我看來,他們都跟普通人一樣,只是喜歡上了跟自己同性別的人,剛剛如果你不說,我也只覺得他們親密了些,並不會用異樣的眼光去看待他們。」
余知意笑了笑,沒再說話,繼續剛才沒幹完的工作,陸景年也再次按下播放鍵。
忙完,見陸景年撐著下巴認真看著電視劇,時而微笑,時而皺眉,便笑著問:「看到哪裡了?」
「看到費雲帆到汪家,正在哄紫菱。」
「我也看了那段。」
陸景年收起手機:「原來費雲帆喜歡紫菱。」
說完又補了一句:「萍婆那天是叫你紫菱,叫我費雲帆吧?那萍婆自己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說這話單純只是閒聊,余知意卻聽得紅了耳尖,尤其是那句 「原來費雲帆喜歡紫菱」。
「萍婆以為自己是綠萍。」
「難怪貓的名字叫楚濂。」
靜了一會兒,陸景年看著被他整理過的花桶,門外賣門用來送花的桶又滿了,很多花還能賣,剝掉外層花瓣看上去都還很新鮮,「這些都不要了嗎?」
「不是不要,是給喜歡她們的人,讓喜歡她們的人帶回家。」
在余知意心裡鮮花也是有生命的,每一朵都有她的故事。
「抱歉,措詞不當。」
「這些花進貨到今天第四天了,客人買回家也放不了兩天,不如送給喜歡花的人,只有遇到真心喜歡花的人,她們的美最會最大限度的釋放。」
陸景年點點頭,「嗯。」
在陸景年眼中,多好看的花都失去了顏色,灰,褐,白,暗淡。
深吸了口氣,聞了聞花香,「一直想問,你是武漢人,怎麼想到來這邊開花店?人生地不熟的,這邊語言還挺難懂的。」
余知意手抖了抖,不小心拽下姜花的一片花瓣,「語言的話,還好,一般來買花的都是年輕人居多,都很好溝通,年紀大的也有,遇到講本地話溝通不來的,你忘記了隔壁的譚瑋嗎?現成的翻譯,還有郁梨,郁梨廈門大學畢業的,在這邊好幾年,勉強也能溝通。」
「那就好。」
「你是不是還想問生意好不好?」
陸景年愣了下,「沒有,做生意我不懂,我哥我嫂子倒是有做過幾年生意,在廣州開了家小家電專賣店,前期保本都難,後面好像有賺,做生意靠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