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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知意很輕的推了下陸景年腰,陸景年身體一僵,跟著他手的輕微力度轉身向上走。
「大門是自動的嗎?」
「你說卷閘門?是啊,自動的,反應有點慢,我走到樓梯它才開始下落。」
余知意洗完澡出來,陸景年已經鋪好了沙發,小小的沙發又變成了臨時的床,余知意擦著頭髮,叉了塊西瓜塞嘴裡,「吃點水果吧,你先進房間睡吧。」
「現在睡不太睡得著。」
「忘了跟你說聲謝謝。」
陸景年不想在睡覺前吃東西,又不想浪費他的熱情,跟著他也叉了塊西瓜送進口中,「謝我?」
「謝你買了菜,做了飯,洗了碗,拖了地,最重要的是,謝謝你陪我聊天,平時我大概都是跟空氣說話吧,家裡唯一的聲音就是電視聲音。」
「你…… 你一直一個人住嗎?」
想問你一直單身嗎?改為一直一個人住嗎?
「嗯,很早就從父母身邊搬出來了,一直一個人。」
又聊了幾句尋找陸錦華的事,余知意安慰他,找人不能心急,他也在托朋友留意了。
頭髮擦得七八成幹了,余知意點好蚊香摧他去睡覺,陸景年往沙發一躺,「我就睡這裡,哪有白吃白住還搶主人臥室的,別跟我爭啊,我困了。」
余知意不再試圖說服他,只是把陽台玻璃門關上一半,窗簾放下來,聽著陸景年均勻的呼息聲,關掉陽台小燈,輕輕說了聲 「晚安」,轉身回臥室。
半夜,余知意被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藏進臥室的蚊子嗡聲吵醒,一睜眼蚊子的聲音就停了,一閉眼,又開始在耳邊嗡,余知意扯過薄毯,把自己從頭到尾蒙了進去。
迷糊中,聽見陽台推拉門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聽見打火機點火時的摩擦聲,余知意從被子裡鑽出來,留意著外面的動向,許久,久到余知意又睡了過去,都沒聽見陸景年從陽台回沙發的聲音。
早晨,余知意提前醒了,昨晚睡前吃了西瓜,今早比往時醒得早,摸過手機一看,五點。
余知意輕手輕腳打開門,怕吵到客廳的陸景年,打開臥室門愣住,沙發上空無一人。
視線跟著腳步移向陽台,晨光比人起得早,落在闔眼半靠在陽台藤椅上的陸景年身上,他的手指夾著一指煙,煙沒點燃,地上沒有菸灰,不知道是他收拾過還是沒抽過。
他比余知意略高几公分,此刻余知意以站著的角度俯視他,才發現他的五官其實很柔和,熟睡中的他更是顯小又顯溫柔,晨光照在他臉上,像是加了一層柔光濾鏡。
余知意想,希望他快點找到他哥哥,不要再失眠。
陸景年再次醒來,是被逐漸灼熱的陽光照醒的,醒來的他愣了愣神,想起昨夜失眠出來吹風,不小心靠著藤椅睡著了。
比在廣州時要好得多,至少睡了三個小時。
余知意聽到腳步聲,拎著花灑走過來,笑著說:「早啊!」
陸景年將夾在指間的那支煙攥進掌心,「早!」
他不知道余知意什麼時候醒的,他以為余知意會問他為什麼睡外面,可余知意什麼都沒問,仍就笑著,指指陸景年右邊,「你看,花開了。」
陸景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陽台最北邊,一盆黃色的花開著,像掛滿一個個倒吊著的小南瓜,很是可愛。
「好漂亮,這是什麼花?」 陸景年蹲下,細細觀賞。
「宮燈百合,」 余知意蹲到他身邊,說,「我養了大半年了,從武漢帶過來,一直在等它開花,一直沒開,就在昨晚,花開了。」
宮燈百合,真是個附和它的好名字,確實是宮燈,一盞一盞的。
陸景年聲音不經意溫柔了許多,輕輕撫摸花葉,「那我真的很幸運,能看到它開花。」
「也許是這份幸運是你帶來的呢,你一來,花就開了。」
陸景年抬頭,撞上余知意帶著笑意的眼睛,他不擅長接這類帶著感動或誇讚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好在余知意並沒讓他為難,撐著他肩借力站起身,說:「早餐準備好了,去洗漱吧。」
進屋看了下牆上的鐘,才知道已經八點了,印象中睡到八點的次數寥寥可數,上學時早起背書,工作了早起趕車,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奔赴前路的路上,不禁感嘆這座小鎮這家花店,以及這間花店的主人,有種特殊的魔力,一種能把時間變慢令人安心的魔力。
洗漱好,余知意已經擺好碗筷了。
「今天就吃簡單點,我煮了綠豆粥,分了兩鍋,這鍋加了糖,這鍋沒有,你要吃哪種?」
「不要糖的。」
陸景年坐到桌邊,指指桌上煎得發黃的長方塊點心,「這是什麼?」
說是簡單,桌上擺了四個碟子,除了蘿蔔乾,其它都是陸景年沒見過的沒吃過的。
「芋粿和菜頭粿,當地的叫法,這是我剛下樓買的,后街的有一家很出名,你嘗嘗。」
夾起一塊,很香,外皮焦脆,裡面是軟糥的芋頭,夾著蔥香和米香,讓人慾罷不能。
「很香。」
余知意好像很喜歡看陸景年吃東西,盯著他笑,「好吃吧?我也有研究過,做法不難,但工序挺複雜的,糯米研磨成米漿,芋頭去皮切成絲,加油蔥香料攪拌,再細分約巴掌大小一塊一塊壓平,放在弓蕉葉上,最後蒸熟,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煎或炒,你再嘗嘗菜頭的,也就是白蘿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