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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如他委曲求全,在殷先生這邊掙點同情分。
過了幾天,相公子便和詹姆一起來紫藤雅苑做客。
剛好殷先生因為有事晚來,所以辛桃馥和管家老陳先去門口接他。
辛桃馥也終於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相公子的「真容」。
相公子模樣秀美,帶著幾分病態的瘦,身上穿寬鬆的針織衫,更顯衣不稱身,兼有弱柳扶風之感。
管家老陳見了他,跟見了久別重逢的親兒子似的,幾乎要滴下淚來:「相公子……」
相公子也一臉感觸:「陳叔,這幾年身子骨還硬朗嗎?」
「都好、都好,公子不用掛心。」陳叔哽咽著說。
辛桃馥在一旁看著,也沒說話。
相公子又對辛桃馥說:「這位就是辛少爺了吧?之前聽說過,倒是沒見著。」
辛桃馥只說:「難道你一直想見我?」
相公子頓了頓,說:「是……」
「既然這樣,為什麼上回在雅悅軒不來見我?」辛桃馥問道。
這話倒是問得精準。
辛桃馥自己也知道答案,在雅悅軒相公子不露臉,卻一會兒叫個助理來平他辛桃馥平不了的事,又一會兒叫個服務員來送貴賓預約才能吃的菜,就是不露真身,不外乎是想要端架子擺譜,顯得自己高人一等罷了。
被辛桃馥這麼一問,相公子也不慌,宛然答道:「我想你那個時候心裡有氣,未必想見我。」
辛桃馥笑問:「你怎麼知道我心裡有氣?」
相公子說:「君小少得罪了你啦。你順帶也氣我,連我送的牡丹酥也不肯要。」
聽到這話,陳叔忍不住用責備的目光看向辛桃馥。
辛桃馥對此視若無睹,並淡定搖頭:「不是,我不收牡丹酥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為什麼?」相公子問。
辛桃馥嘆了口氣,說:「原因我說跟詹姆以及服務員都說了兩三回了,就是我不認識你啊!什麼相公子,聽都沒聽說過。」
相公子冷不防被噎住了,答不上話來。
旁邊詹姆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他可不信辛桃馥不知道什麼相公子,就是故意讓人難堪而已吧。
然而,相公子巴巴兒的叫人送東西去,辛桃馥卻說不認識他,誰落了下乘,也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這時候,一輛眼熟的汽車駛進來,眾人都不言語,就看著車子裡殷先生款然走下。
殷先生一邊下車走來一邊微笑著說:「怎麼都站在門口?不是在等我吧?」
相公子笑眯眯地說:「正和桃子說話呢。」
辛桃馥沒想到相公子這麼自來熟地就喊了自己一聲「桃子」,險些沒把他的雞皮疙瘩給喊起來。辛桃馥那可也不甘示弱,就說:「可不是嗎,我和老相聊得可好了。」
相公子聽到「老相」倆字,差點絕倒。詹姆也是一臉驚愕和惱怒。
殷先生也沒想到有這個稱呼,忍不住笑了笑,說:「你們倒是投緣。」說著,殷先生越過相公子,逕自走到辛桃馥身邊,自然地把手搭在他的腰上。
相公子知道殷先生和辛桃馥親密,但真正看見了這個畫面,還是極為不舒服。
幾人又往紫藤雅苑裡走,自然要途徑那條長長的仿真花走廊。
相公子走得極慢,一臉悵惘地看著下垂的花藤,只說:「這兒和從前一樣。」
陳叔便說:「當然……我們都努力保存它原本的樣子……」
相公子苦笑一下,說:「辛苦陳叔了。」
說完,相公子又對殷先生說:「我記得你從前就很喜歡坐在花架下背書,湘夫人那時候還叫你別老在外頭讀書,當心太陽太毒了。」
聽他提起舊事,殷先生也是微微惘然,並不言語,只是默默點頭。
只是,相公子如此就和殷先生拉出了一圈沉默的氛圍,似將辛桃馥排除出去了。
眾人回到了室內,相公子、殷先生和辛桃馥都坐在餐桌旁。
辛桃馥叫住正在開放廚房準備張羅的秋丹,說:「我來弄杯奶茶。」
殷先生問:「什麼奶茶?」
秋丹便笑著說:「這幾天辛少爺不知來了什麼興致,興起自己熬奶茶喝。每天都喝上一兩杯呢。」
殷先生便笑道:「那少爺也給我弄一杯?」
辛桃馥道:「你倒知道使喚我?」
相公子笑道:「不知我可否也要一杯?」
辛桃馥道:「可以。」
說著,辛桃馥便去了廚房,兌了三杯奶茶,只是在下糖的時候忽而惡作劇心起,抖了抖手,給其中一杯下了鹽巴。
很快,三杯奶茶都送上了桌面。
相公子那是訓練有素的禮儀小哥,喝茶的動作優雅至極,一副動作行雲流水,喝完一口,用餐巾輕輕點唇,微笑道:「實在是很好喝。」
「確實好喝。」殷先生點頭,也喝了一口,一臉從容。
辛桃馥有點兒懵了:怎麼沒反應?啊,這……我該不會放錯了吧,鹽巴竟在我這杯?
殷先生笑眯眯地舉起杯子,看著辛桃馥愣神,便把杯子遞到他嘴邊,餵他喝下。
辛桃馥抿了一口,嘴巴立即被咸到發苦的味道攻占,立即咳了咳,捂著嘴巴說:「這是……」
殷先生笑道:「你這奶茶的味道可真夠勁兒。」
想到剛剛殷先生喝得從容不迫的樣子,辛桃馥忍不住懷疑殷先生是不是味覺失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