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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涵更覺得奇怪了:「我們沒訂呀。」
服務員持續標準化微笑:「這個是相公子讓送來的。」
辛桃馥原本還覺得這一小碟的牡丹酥十分精緻,現在只覺得倒胃口。
「相公子……?」崔涵一臉懵,又看向辛桃馥和黎度雲,「是你們的朋友嗎?」
黎度雲表示不認識。
辛桃馥淡淡說:「我也不認識什麼相公子,怕是送錯人了,拿回去吧。」
服務員只得保持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把牡丹酥端走。
待用過飯後,崔涵獨自離去,黎度雲則開車送辛桃馥。
在車上,辛桃馥才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跟黎度雲說了一遍。
黎度雲聽了,才算明白那一碟牡丹酥是多麼的噎人。
「沒想到這套衣服還有這樣的故事。」黎度雲道,「看來,這個相公子是記恨上你了。」
辛桃馥心裡也是這麼懷疑的,但表面上卻裝天真:「怎麼會呀?這個相公子不是很大度嗎?要不是他的助理及時出現,我的衣服都要被那個君小少給扒了。」
黎度雲卻道:「就是這個助理出現得太及時了。要是君小少真把你的衣服扒了,這事情可不好善了。」
這話倒是不錯,君小少要是真把辛桃馥衣服扒了,或是弄傷了辛桃馥,事情就算是「鬧大」了。現在沒鬧大,還成了相公子的助理挺身而出「保護」了辛桃馥,相公子事後還給辛桃馥送了一份宮廷點心示好,反而讓相公子成了個體面人,而辛桃馥受了欺負還不能發作,不但得吃下這個啞巴虧,還得念相公子的好。
黎度雲又道:「我又猜一個。」
「你猜什麼?」辛桃馥問。
黎度雲道:「你下回見面跟殷先生說起這件事,一定就晚了。」
辛桃馥挑起眉:「什麼意思?」
「我想,相公子會在今晚就找到機會跟殷先生說這件事,而且是從對他有利的角度說。」黎度雲分析道,「等你下次見殷先生的時候再告狀,無論你怎麼說,都落了下風。」
辛桃馥一下子竟啞了。
黎度雲說得好有道理!
辛桃馥想:我從前怎麼會覺得黎師兄是個低情商直男?
辛桃馥又問:「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就吃了這個啞巴虧?」
黎度雲看辛桃馥一眼,說:「你很聰明,你知道怎麼做。」
真像黎度雲所說的,相公子迅速打電話給殷先生,要約他見面。
這是相公子回國以來第一次主動邀約殷先生。
相公子自感不能太過冒進,所以在沒有好的「邀約理由」之前是不會貿然邀約的。現在君小少的一番莽撞,倒是給了他一個好機會。
他便以「有一些需要當面解釋的事情」為由,將殷先生約到他現居的流水庭院裡。
殷先生聽他說是有事,便也來了。
待落座後,相公子才把衣服的事慢慢說了出來,一邊說,一邊端詳殷先生的臉色,試圖從殷先生的臉上看到什麼。
可是,殷先生從來都是殷先生,仍擺著那一張看不出喜怒的笑臉。
這衣服的事情,會鬧出風波來,不但辛桃馥沒預見到,就是殷先生也沒想到。
殷先生雖然知道相公子愛穿「MA」的藍衣服,但也只是「知道」而已,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那天帶辛桃馥去買衣服的時候,也沒想過「撞衫尷尬」的問題。殷先生又不是女明星,哪有那麼多心思想撞衫不撞衫的問題,就是辛桃馥說了想看藍色的,殷先生便讓他買藍色的。
不但要讓辛桃馥買合心意的,而且就是辛桃馥多看幾眼的,也要買回去,這是他對辛桃馥的心意。
至於辛桃馥把好看的藍色新款都買了,導致相公子沒法買了,只能穿過季衣服出門了,太丟人了——?殷先生完全沒想到這上面去,他甚至還得花一分鐘去理解這個邏輯。
相公子簡單說了一番,又道:「也真有這麼巧的事情,我今天和君小少他們去雅悅軒,辛少爺也去了雅悅軒,最巧的是我們還穿了同樣的衣服……君小少這人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相公子淡淡說,「我想,辛少爺大概是不開心的,就讓人送了一碟牡丹酥過去給他賠禮。他卻不要,把牡丹酥原樣退了回來。我想,他怕是連我也惱上了,或者是誤會了什麼。」
殷先生聽完這一番話,只說:「你就不要多想。」
相公子又說:「君小少這次做得不對,但也是因為我才這麼做的,我希望你不要怪罪他。」
殷先生笑了,仍是說:「你不要多想。」
相公子拿不定殷先生的心意,頗為忐忑,又打算試探兩句,卻見殷先生轉了轉頭,似乎在打量這個庭院。
殷先生便道:「你這兒的仿真花挺多的,就是沒有紫藤蘿。」
相公子也等著殷先生問這個呢,便一副多愁善感的樣子,說:「論紫藤蘿,都沒有紫藤雅苑的好……而且,看到紫藤蘿,我就有些傷感。」
殷先生想起紫藤雅苑,也是頗為感慨。
相公子便和殷先生暢談起當初在紫藤雅苑的美好時光。
沒有人比相公子更明白殷先生的軟肋:湘夫人。
湘夫人在殷先生心裡其實就是「母親」。
在殷先生的童年裡,所有愛都是缺失的,因為「克親」之說而被父輩冷落,看人下菜碟的其他人物自然也不把他當一回事。只有湘夫人照顧他、關懷他,對他好得如同一個真正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