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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桃馥觀看著,辛思勞的精氣神確實比以往高很多,說是要買新衣服裝身、要錢來社交,看著也不是假話。他現在衣冠楚楚,社交生活也豐富起來,和朋友親戚走動多了,整個人仿佛又重新煥發出光彩,年輕了十歲,晃眼如回到了從前最精神煥發的時候。
辛桃馥是喜歡這樣的爸爸的,便也願意慷慨解囊。
他自感自己就像是那種「買瓶早餐奶都要計較一塊錢差價,但是遊戲抽卡卻連抽N發648不眨眼」的網癮少年。
他現在應付著這個狀態,還算是綽綽有餘,但不知「下崗」之後會是什麼狀況,所以能多撈幾筆就多撈幾筆,總是沒錯的。
面對直接砸錢、求幫忙攀關係的人,辛桃馥會嚴辭拒絕——因為他知道這樣會觸怒殷先生。他不能為一筆錢而放棄一座礦。
而那種說是有項目的,辛桃馥就會有點兒心動。但可恨的是他不懂商業,也不懂技術,對於那些各式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項目計劃書都是如看天書。唯一看懂的就是那些看著相當誘人的預計收益。但「預計收益」,都是「預計」。
他可不能隨便拉著個人就到殷先生面前,殷先生的時間是很寶貴的。
如果像上回那樣,先找班子書過目,也不太行,因為其實班子書的時間也是十分寶貴的。作為殷先生的秘書,班子書也是一個日理萬機的主兒。
只是突然福至心靈,辛桃馥又想起班子書提過的一句「要投資一個項目,其實就是投資一個人」。辛桃馥斷然放下那些專業、商業等等他不擅長的領域,而專攻他擅長的事情——觀人。他在觀察人類方面還是很有一套的,或許是他那「天生懂得討人喜歡」天賦的配備技能。
他便多和這樣的人吃飯喝酒,看他們的醉態,聽他們的談吐,觀他們的舉止,摒棄一切專業態度,只從人心上論,看這個人靠不靠譜。
或許,有的人人品不好,但是也能成事,但辛桃馥卻不願和這樣的人合作。不是他道德水平高,是他怕自己玩不過這樣的人。
偶爾,他拿不準的,還會帶崔涵和黎度雲一起來吃飯看人,吃完了,他又問崔涵和黎度云:「你們覺得剛剛那人靠譜麼?」
崔涵雖然年輕,但是懂商業,又是個滑頭,自然能幫辛桃馥判斷。而黎度雲,雖然一點兒也不油滑,為人又冷淡,但卻有一雙非常銳利的眼睛,能觀人於微,而且他說話夠直接,倒也是一個很可靠的指標。
黎度雲又問:「你帶我們來看人是做什麼?」
辛桃馥半遮半掩地說:「我有個叔叔是個投資人,這些人央我幫忙牽線求投資。我想著這些項目聽著好像挺厲害,能為我叔叔掙錢,但是吧……我又不懂商業,只能想著看這個人實不是在,是不是認真辦事的,才好推薦啊。」
這話大部分都是真的,黎度雲也沒有多問。
崔涵一聽也聽明白了,這個「叔叔」不就是殷叔夜麼?
但崔涵聽懂了也不說破,只說眼前的事,又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索性成立一個『融資中介』,專門幹這個的,也能合法合規的開展業務呀。」
辛桃馥一聽這個,覺得靠譜。
崔涵見辛桃馥意動了,便繼續說:「你是大哥,我做打雜的跑腿的收銀的,黎師兄當法務,豈不是齊全了?」
黎度雲是法律系高材生,崔涵才有這個說法。
辛桃馥覺得不錯,因為他認為黎度雲雖然只是一個學生,沒有什麼實踐經驗,但勝在為人夠靠譜——他越發認同班子書的話,一個人靠不靠譜,是一件事成不成功的關鍵。
辛桃馥甚至覺得自己也是一個「靠譜」的,比如給他機會讓他當一隻金絲雀,他能當一隻最嬌艷的金絲雀,若給他機會讓他從商,他也不認為自己會比別人差。
但他並沒有貿然開公司。
雖然他現在有錢,但有錢了的他好像反而還更珍惜這些錢了。更別提,開公司還會牽涉到方方面面的事情,不是一拍腦門就能定的。
他先做的是,認真地把那些求投資的人篩選了一遍,篩得差不多,他才給班子書打了個電話,說:「子書哥,我好像又有事要麻煩您了。」
班子書沉默了大約十秒。
這十秒讓辛桃馥覺得有十分鐘那麼長——班子書說話溫文但不溫吞,雖然講話的速度很慢,但語言極為流暢,即便是他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也總能從嘴裡說出流暢美麗的廢話來應付場面。他從未聽過班子書的沉默。
班子書也沉默了,這是不是暗示有大事發生?
辛桃馥的心一下子提起來。
班子書卻又開口了,輕輕說:「先生是不是跟你說過,從此你不用找我,有事只管直接聯繫他就是了?」
辛桃馥的心又穩下來,反而升起了疑惑:殷先生似乎真的說過這樣的話,但辛桃馥並未太放在心上。
「嗯,是吧……好像……」辛桃馥心裡覺得奇怪,「這很重要嗎?」
班子書說:「先生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要。」
辛桃馥不得不承認班子書是對的。
他立即道:「行,那我先掛了……」
「嗯,慢著……」班子書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帶著幾分沙啞,仿佛中又是欲言又止,「我還有一句話。」
辛桃馥意識到班子書要說的這一句話非常重要,立即豎起耳朵:「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