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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桃馥很少跟黎度雲說自己的事,更對母親的事情絕口不提。黎度雲只知道辛桃馥家庭不幸,只有一個不成器的父親以及一個生病的奶奶。不知怎的,他就下意識地以為辛桃馥的母親已經逝世了。
辛桃馥笑笑,說:「其實也差不多。在我十二歲那年,她就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離開了。我對她的感情比較複雜。」
黎度雲點頭,又沒說什麼。
他素來寡言,辛桃馥也習慣了。
只是過了一會兒,黎度雲才問:「那你打算和她重歸於好嗎?」
辛桃馥愣了一下,才迷茫地說:「我?我不知道。」
黎度雲道:「我總覺得你在漂泊著,心裡不穩,或許需要一個很愛你的人陪著你,給你家庭的感覺,你才能夠真正感到安穩和快樂。」
這話倒是說中了。
辛桃馥的心裡到底是渴望著那種家庭的溫暖的,不然當年也不至於做出「氪金充爹」的蠢事。可現在呢?
辛桃馥苦笑道:「你是說,我需要我媽嗎?」
「不一定。」黎度雲說,「你只是需要一個真正在乎你的人的陪伴,那個人可以是你媽,也可以是我。」
咖啡的醇香飄散在空中,寂靜的夜晚,經歷過一場迷惘和傷心的辛桃馥看著黎度雲,莫名感到溫暖。
他甚至在恍惚里說:「你是說,我們可以試一試嗎?」
這話說出口之後,辛桃馥就立即後悔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講出這句話。
可是,他又在這樣搖擺的情緒里無力地往前抓了一把——正好抓到了黎度雲的目光。
黎度雲的眉眼依舊平靜,看著辛桃馥,並沒有任何欣喜之色。他只是說:「不,不要試。如果是為了填補空虛,那並無必要——我像現在這樣當著你的朋友,也是一樣的。」
這句話好像冷水一樣,兜頭澆在辛桃馥的頭腦上。
辛桃馥一下覺得又尷尬又難堪,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黎度雲斷然道,「但沒關係,我不會怪你的。」
這場與黎度雲的會面算是不歡而散——反正從辛桃馥的角度上來看是如此,但黎度雲看起來還是不喜不悲、不慍不火的。
辛桃馥獨自回到酒店,但見燈火輝煌的大廳里沒幾個人,只有服務人員盡忠職守地守在崗位上。他忽而又不想回那個冷冰冰、空蕩蕩的豪華套房了。
今天的他分外不喜歡冰冷無人之處。
他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下,把頭靠在沙發背上,仰頭看著璀璨的水晶燈。
今天的一切讓他十分疲憊,在濃重的無力感襲擊下,他緩緩合上眼睛。在他半睡半醒之間,只覺得有人接近自己,柔軟的物什輕輕搭在自己身上,帶來了一陣暖意。他立即睜眼,只見身上蓋了一件羊絨毯子,他猛抬起頭,卻見是酒店的服務員。那個服務員蓋完毯子就轉身離開了。
不知為何,他心裡閃過一陣失望,也不知失望什麼。
他搖搖頭,打算把羊絨毯子扯下來還給服務員,只是當毯子擦過臉頰的時候,一陣熟悉的香氣鑽入鼻腔——是殷叔夜古龍水的氣味。
他驀地攢緊手中的毛毯,上面還殘留著氣息和溫度……
如果是平常,辛桃馥或許不會這麼做,但今天的心情總有幾分不同。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殷叔夜的號碼,上來就問一句話:「毯子是你的?」
殷叔夜沒想他這樣開門見山,倒也不隱瞞,就說:「是。」
「你好變態。」辛桃馥說,「你該不會一直在跟蹤我吧?」
「……」殷叔夜沉默好一陣子,方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只是經過。」
辛桃馥還真的就不信了,但他此刻不想計較了,只是淡淡一笑,說:「那你可還挺有意思,路過還拜託服務員來給我蓋被子。」
殷叔夜卻道:「我倒想親自為你蓋上,但你不是說了,不想見我麼?」
辛桃馥一怔。
他確實是這麼說過。
那晚他們闊別三年後頭一次通話,殷叔夜難得直白地說了一句「想見你」,辛桃馥卻冷淡地說「我不想」。殷叔夜平平和和地答:「那就先不見。」
辛桃馥那話原是有幾分意氣在的,沒想到殷叔夜倒是當成正經的老老實實守規矩了。
只是「老老實實」四個字形容殷叔夜,又未免有些好笑。
辛桃馥越發覺得今晚的內容荒誕,腦子裡又滑過今日和黎度雲說過的話,竟又鬼使神差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如果我跟你說,我們可以試一試……就是試一試,並不保證什麼,我也不是真心喜歡你,只是想要找個人陪著,你怎麼說?」
殷叔夜答:「我說,你能不能去掉『如果』。」
辛桃馥一怔,心裡突然有些鬆弛,甚至覺得好笑,只道:「那肯定不能啊。逗你玩兒呢。」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回房間睡了個好覺。
第67章 商務男伴
過了兩天,辛桃馥首先接到了陶歡兒的電話,陶歡兒約他出去吃飯。
辛桃馥沒有拒絕。
陶歡兒沒有穿艷麗的衣服,今天倒是打扮素淨,看起來十足賢妻良母的風範。辛桃馥仿佛看到從前那位知性優雅、持家有道的母親,亦是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