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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桃馥低著頭抿了抿嘴唇,再抬起頭時,又是淡淡笑著的:「今天說的。」
殷先生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副悠閒姿態:「今天說的?可是你的轉學申請以及給你奶奶的出院申請好像是前一陣子就開始著手的了吧?」
辛桃馥乾笑一聲,應答說:「確實,前一陣子,醫生就說我奶奶恢復得不錯,我便想著不如把她接出醫院。奶奶其實也不愛在醫院裡呆著。至於交流項目,學校也是在學期開始的時候就宣布了的,我早就感興趣。不過我也沒下定決心要去的,只是相公子把事兒說了,我才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正打算和殷先生正式商量。」
殷先生卻道:「怎麼之前辦申請的時候不與我商量?」
辛桃馥捏了捏手掌,心裡倒早準備了問題的答案,也不算怕,便仍穩穩道:「之前是想找您商量的,只是那陣子……也見不著您呀。」
辛桃馥指的是,殷先生前陣子和相公子一起飛來飛去、從不出現在紫藤雅苑的日子。
殷先生當時是為了姨母的事情奔走,但在辛桃馥看來,卻是在和相公子準備婚事。
聽到辛桃馥這麼說,殷先生氣也短了幾分。他想了想,卻道:「你是真想去和平州參加項目,還是為了避開?」
辛桃馥最怕殷先生的提問,唯恐答錯了就要翻車。
他想了一會兒,才抬頭,一臉認真地說:「我是真的對那個項目感興趣,正好和我的研究方向一致,導師也推薦我去的。」
他說得無比誠懇,話里也確實有幾分真。
辛桃馥的確對那個交流項目感興趣,若非如此,他就索性申請出國了。
殷先生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道:「那你去吧。」
辛桃馥心下鬆了口氣,卻又有些發酸,他笑笑,說:「謝謝先生。」
殷先生便道:「不必謝我,這是你自己的學業和前程,你有自己的考慮,也是應該的。」
辛桃馥重新低下頭,裝作認真吃飯的樣子,但實情是他怕仰著臉,表情會露餡。
殷先生卻放下筷子,像是已吃夠了、或是吃不下了,沉默半會兒。
辛桃馥心下一緊,心裡開始瞎琢磨:這是什麼意思?
卻又聽見殷先生說:「等過了這陣子,你就明白了。」
辛桃馥越發疑惑:明白?我明白什麼?
辛桃馥聽殷先生這話半遮半掩的,好像藏著什麼隱情。
他差點兒就想問:所以您和相公子是真的要訂婚嗎?
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辛桃馥並沒有問出口,過兩天,他就慶幸自己沒有問出口——殷相聯姻竟上了新聞!
都上新聞了,難道還有假嗎?
辛桃馥要是問了,可就真的自取其辱了。
辛桃馥翻看新聞,見標題寫著《殷相福地聯姻》,點進去看,發現通篇說的殷家和相家要加強合作,成立一個珠寶公司,開發業務包括黃金等珠寶產品的設計、加工與銷售業務。而公司的根基包括丹陵福地的開採權。
而新聞里也出現了相公子的身影,他對這個公司成立投入頗多。所以,他和殷先生並列為公司的創始人,雙雙出現在發布會上。
又想到,相公子需要結婚才能正式繼承丹陵福地,這樣想來,他們要建立這個公司,少不了結婚。
辛桃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他能感知到,殷先生應該不喜歡相公子。
但是吧,他也能感知到,殷先生應該很喜歡錢。
錢這玩意兒,誰不喜歡呢?
殷先生說的「等過了這陣子,你就明白了」,就是這個意思吧?
辛桃馥想,殷先生會每天陪著自己,把自己當情人愛寵,但實際上,為了事業,殷先生還是會和相公子走入婚姻的殿堂。可是,這不會影響殷先生對他的「寵愛」。
這就是殷先生想要表達的意思嗎?
辛桃馥越想越覺得荒唐滑稽並且無恥。
然而,在殷先生面前,辛桃馥還是那隻快樂的金絲雀。
在帶著奶奶到達和平州站穩腳跟之前,辛桃馥必須確保自己一直表現得足夠甜美可人、溫馴柔善。
說起來,奶奶雖然說現在病情好轉,可以出院了,但是藥還是不能停。光是藥費,每年就要花幾十萬,還不提如果途中出現什麼別的情況,需要引入別的醫療手段可能造成的花費。念及這些,辛桃馥還是想多掙點錢再跑的。
辛桃馥在殷先生面前柔柔順順的,直到了十九歲生日那天。
辛桃馥猜到,殷先生應該已經準備好什麼生日宴會、生日驚喜之類的東西了,他便佯裝不察覺。他天天跑學校處理交流項目的事情,順便寫寫報告,假裝忙到連自己生日都忘了。
便到了生日那天,辛桃馥離開學校的時候,還想著殷先生會不會開著豪車前來接他去什麼風水寶地看煙花。
誰料,開車來接他的還是馬哥。
辛桃馥心裡犯嘀咕:不是吧?不是吧?該不會先生真的沒給我準備驚喜吧?
他摸著額頭,心想:也有可能啊!先生最近不是在準備和相公子結婚和開公司的事情嗎?說不定還真把我這茬給忘了……
想到這個,辛桃馥滿心的不是滋味。
但作為現實主義者,他很快接受現實,並從利己主義的角度出發,想道: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忘了的話,我就可以朝他興師問罪,再問他多要點錢。